第一百一十六章：開宴

  鶯哥兒打了個哈切，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相與的人，相反自己刻薄、自私又涼薄，在何宴面前裝裝就罷了，在遲早要除去的絆腳石面前，還扯什麼禮貌周全。

  鶯哥兒於是低下頭，看著仍跪著的湘婷，笑意不達眼底：「罵別人前，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定西，你說的對，我是妾，你呢，連個通房都算不上，左右不過是個玩物，自然是誰伺候得舒服誰就得寵。」

  「你自己沒用，費盡心機都留不住他的心，倒還是我的不是了，看來，你對付被下了藥的男人，才最有一套。」

  

  湘婷身子不住地打擺子，憤怒到小臉通紅

  鶯哥兒看著，倒覺得有些無趣——還以為湘婷是什麼狠貨色，沒料到這裝小白蓮的功夫還不如自己。

  內宅中，或許是贏得何宴的心就贏得一切。

  鶯哥兒有些悟了。

  過了幾天，鶯哥兒本想裁幾支造型好的臘梅回來插瓶，可在偌大梅林中，不經意就聽見早桂湘婷兩人的聲音。

  許是有了共同敵人，徹底撕破臉的兩人近兩日又好得如膠似漆，鶯哥兒本不想聽，可兩人確是絲毫不斂著。

  早桂：「不過是個爬床的東西，還真當比我們高貴到哪裡去了！」

  湘婷冷哼：「她那點老底，府中誰人不知，原來竟是大戶人家的暖床奴婢，想是做了什麼下賤事，被人狗一樣趕出來，轉頭又憑著可憐模樣勾搭上大人，怪不得連夫人都不願正眼看她。」

  「她這樣的，就該死上千百遍，再將她……」

  兩人越罵越難聽，隨著侍婢青荷都變了臉色，暗暗看鶯哥兒，想看她如何處理。

  方才七八人走路怎會不發出聲響，這兩人就是裝看不到，明面上罵給鶯哥兒聽呢。

  鶯哥兒立在那，雪映著，倒像個玉人，她點頭，笑了下，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惡狗擋路，怕今日這花是采不成了。」

  走出梅林，那兩人的謾罵聲尚在耳邊，尤其是早桂，就像是市井的潑皮，什麼難聽罵什麼，青荷忍不住問鶯哥兒：「你怎麼？」

  鶯哥兒神色惘然，聽到她問，只是搖頭。

  那邊的梅林，早桂笑著，眼中儘是得意神色，興奮道：「姐姐，你看，她也不過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湘婷笑笑：「左右咱們也沒冤枉她什麼。」

  「這罵出來，可是舒服多了。」早桂，「我早便看不慣她那副清高樣子，真不知道大人看上她哪點。」

  湘婷拉住她的手：「那妹妹，你可願意同我一道除掉她！」

  「拉倒吧。」早桂卻將手抽出來，「你可別把我當槍使，上次還不是叫你得了好處！到最後，挨罵的卻是我。」

  湘婷愁眉苦臉：「甚麼好處，大人還不是轉頭就將我忘了，這府中夫人軟弱，大人偏疼她，若是咱們再不想點對策，遲早得被送回去！」

  「你可願意被送回去，去伺候那個……」湘婷擠擠眼。

  想起尹賢芳對女人的傳聞，早桂打了個寒噤，脫口道：「自然不願意！我可還是女兒身，不像你，我是要尋個好人家嫁的，只是命不好！來這裡受這腌臢氣。」

  湘婷心中翻了一百萬個白眼，面上還是親親熱熱：「妹妹韶光年華，自不可錯付，若是錯過這機會，再去哪裡找大人這般有權勢又貼心的人兒了！」

  早桂端得心跳了下，暗地裡她如此嫉妒鶯哥兒，多半也是因為她能得一人真心對她好，

  哪有少女不懷春，每次見何宴那般英挺身姿，俊俏容顏，目光卻始終在一人身上，叫她如何不妒！

  湘婷知曉她是心動了，於是湊過來如此這般說著。

  「怕什麼，左右還有夫人和廠公為我們撐腰，她算個什麼東西，若是死了，怕是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

  湘婷最後一句話給足了早桂勇氣，她攥緊湘婷袖子：「成！不過你得和我一起做！」

  紅梅染著雪，結了層晶瑩的外殼，愈加光彩奪目，灼灼挺在枝頭。

  「我知道你奇怪，只是這事說大不大，若是叫何宴知道，最過不過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我何必自討那沒趣。」房中，只剩自己與青荷兩人，鶯哥兒淡淡笑意，如是道。

  只是她還有最重要一點沒說——要打地鼠前，須得讓她們露出頭來。

  她有些煩了，不願意再陪她們玩，就讓這場戲快快落幕罷。

  兩方的時機很快就就來了，再過半月，就是孟氏的五十壽辰，她心心念念著打算好好辦一場，宴請京城有頭有臉的貴婦人都來參加。

  孟氏得不到娘家的力，只是在何宴的爹何中平死後，聖上覺得他辦事得力，頗為可惜，於是授其續弦孟氏以淑人封號，連帶著孟氏的母親都受封太淑人，也算給孟氏的娘狠狠爭了口氣。

  臨近春節，京內年味愈濃，不少人家早掛上紅燈，兔兒爺也早早被擺出來，坐得端正，驢打滾、鹵羊肉、冰糖葫蘆，日日竄大街小巷叫賣著，百姓們臉上也多了點笑意。

  孟氏興沖沖把做好的生日宴流程給何宴看，低聲問他這樣可好。

  何宴瞥了眼，左右不過是些品茶、賞梅、聽曲的閒事，很是興趣懨懨。

  孟氏還喋喋：「我說，那做飯廚子要用天香樓的，那做出的味兒才正呢，聽說京城新開了家胡人酒樓，賣的菜也是聞所未聞，我也想叫來試試。」

  「宴兒……」孟氏揣揣望著他，充滿希冀道，「那天你可回來……」

  「成，」想到孟氏也難得求他什麼，何宴思襯片刻倒是應了，緊接著道，「叫林姨娘跟著湊湊熱鬧。」

  孟氏：「……那是自然，咱家的女眷都得參加！」

  回房後，何宴打算問問鶯哥兒。

  誰知她一口答應。

  何宴奇道：「你是不愛喧鬧，我記得。」

  鶯哥兒嬌嗔剜他一眼：「你是半點也不懂我，不和你好了。」

  孟氏生辰那天，管家穿著新做的淺藍馬甲立著，鬍子梳得滑溜，中氣十足地喊著各方賀禮及人員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