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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絕望

2024-08-31 04:49:59 作者: 玄暉

  何宴看了兩遍,沒大問題,他心裡豁然開朗,想著她從前過得這樣苦,怪道不肯告訴我。

  「我還要追查崔明光家眷,你替我送兩萬兩白銀先給鶯哥兒應急。」何宴從懷中摸出銀票,「今天是第三天了,若不送給她,怕是要捉急。」

  「告訴她,我臨時有事,今晚過去,多的銀子你留著,就當是提前喝我的喜酒了。」何宴笑道。

  「是,大人。」

  何宴眯眼:「韓風,你為何不祝賀我?」

  「恭賀大人,迎得美妾。」韓風抱拳。

  「著便服,莫嚇到她。」何宴點點頭,又道。

  鶯哥兒拿到銀票後,完全顧不上韓風從頭到腳的審視目光,欣喜若狂的她就是看道邊的草,一搖一擺也似微笑。

  去許易之家,走到半道,忽聽有人叫她。

  男人身材瘦削,頗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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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杜明。

  鶯哥兒正欲開口。

  卻見杜明笑嘻嘻歪頭,說出的話卻好似晴天驚雷:「許逸死了。」

  「王琨舉家被下了詔獄,你不必去了。」

  「你胡說些什麼?」鶯哥兒後退半步,不可置信道。

  杜明聳聳肩:「就知道你不信,想知道真相就跟我來。」

  鶯哥兒不想去,但他的話衝擊力實在太大,她乖乖跟著他走!

  杜明走得很快,用步履生風形容也不為過。鶯哥兒便也無暇再多想。

  終於他在一處轉彎處停下:「就這吧,再近要被發現了。」

  鶯哥兒探頭看去。

  一塊寫著「崔府」的牌子被摔成幾塊,染盡塵埃,四處是錦衣衛緹騎,著黑色勁裝,持刀四處張望,府外跪著一排人,看樣子是這家的奴僕。

  府內,此起彼伏的哭泣聲聽得清晰,忽而傳來幾聲男子怒吼,卻又在一霎消失,激起人群一片尖叫。

  「嘖,這就殺了,真狠。」杜明嘴上說著,面上冷漠至極。

  「你為何帶我來這?」鶯哥兒煩厭錦衣衛,一刻都不願多待。

  杜明恍若未聞:「這是左僉都御史崔明光府邸,他前腳死,後腳錦衣衛就來查抄他家了。」

  「你看,這些人活不成,都得死。」

  「你到底要幹嘛?」鶯哥兒見不得這樣的場面,會讓她想起許逸走的那天,此刻胸口像悶著一口氣,難受得很。

  杜明微笑故作神秘:「噓,馬上出來了。」

  「無聊至極。」鶯哥兒掛心許逸,抬腳就要走。

  「等等,你看。」杜明將她扯回來,手好似鐵鑄的,「你不是問我李默是誰嗎,你自己看。」

  鶯哥兒不耐煩瞥了一眼,隨後僵在原地。

  門緩緩打開,一男子身著大紅飛魚服,配銀白鸞帶,腳蹬粉底皂靴,手中繡春刀狹長陰冷,粘著的血順著刀鋒緩緩流下,他靴旁盡染紅色,單純到扎眼。

  男子和身邊人吩咐什麼後,往這邊張望了下,隨後往鶯哥兒藏身之處走來。

  鶯哥兒得以看清他,是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曾溫溫和和對她說話,也極盡纏綿地吻她,只是沒有現在這樣,眼似刀,冷漠至極,臉上被鮮血濺了半邊,他卻毫不在意般,面上甚至隱約帶著快意。

  鶯哥兒呆呆看著,心裡好像有什麼隨之破裂了,淚隨之洶湧而出。

  「哦,忘了告訴你了,李默就是何宴,何宴你知道吧,京城鼎鼎大名的錦衣衛指揮使,」偏杜明還在耳邊聒噪。

  杜明壓低聲音:「哎,你看到他那個凶樣了嗎,許逸就是死在他手裡,許逸,你恩公知道吧。」

  「死得可慘了。」

  杜明說著,眼卻尖,眼見鶯哥兒要衝出去,一把將她拉入懷裡,左臂緊緊箍住它,右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笑道:「好啦,你情郎敏銳得很,我們不能再看了,走吧。」

  鶯哥兒卻開始拼命掙扎,杜明將早準備好的手帕塞進她嘴裡,在把她扛起來之前,端詳一番:「呦呦,小樣哭得還挺可憐。」

  「怪不得何宴能看上你。」杜明一邊道,一邊帶著鶯哥兒拐了兩個彎,他停在一家破舊平房前,一腳踹開。

  杜明將鶯哥兒放下:「你就和他呆在這裡,你們好好聊聊。」

  鶯哥兒扯出嘴裡手帕,嗓子仍帶著哭音,眼中卻帶著兇狠的光。

  「你說清楚,誰在這!」

  「你聽。」杜明道。

  鶯哥兒這才注意到屋內傳來男子隱約哭聲,鶯哥兒感到他雖在極力隱忍壓抑,但哀傷還是如同流水難以斬斷。

  「你是誰?」鶯哥兒走近,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

  見鶯哥兒來,雙眼通紅的男子欲起身,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兩人沒有笑,男子只是低著頭,捂臉哭起來。

  看來他已經垮了,崩潰到可以不顧體面地在陌生女子面前放聲大哭。

  「我是唐灼,我是,我是崔明光老師的學生。」唐灼喃喃道,

  鶯哥兒覺得煩,跪下握住他肩膀:「許逸是我的恩人,你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許公死了,」唐灼抽動著嘴角,顯得有幾分可笑,淚眼婆娑地看她,「老師也死了,我是老師學生,我,我願意用一切去保護老師,我,我為老師做什麼都行,甚至是去死,可是……」

  「可是老師受盡折磨死在詔獄,他的家人被錦衣衛追查,老師的哥哥已經死了,還會死更多的人,可是,我只能躲在這個破屋子裡哭啊!」

  唐灼用盡全力扇自己巴掌,扯自己頭髮:「我恨極自己沒用啊。」

  「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我沒辦法。」唐灼無神地看著前方,他看向鶯哥兒,「但許公讓我給你帶句話,說儘早安排他的家人出去,別在想著救他出去了。」

  「還有呢?」

  「還有……他說你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鶯哥兒強忍淚水:「那,那我問你,今天抄崔明光家的是誰?」

  「錦衣指揮使何宴,」唐灼咬著後槽牙一字字道,「他是畜牲。」

  「哈哈哈哈……」

  鶯哥兒跌坐在地上,不住地笑,只覺得滑稽,怎麼可能呢,他是絲綢商人李默啊。

  他騙了自己。

  他殺了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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