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戶籍到手

  「老爺宅心仁厚，妾身佩服，只是現在東軒黨已是難以保留，連我這一粗鄙婦人都知曉老爺見過許易之，更何況那幫無孔不入的錦衣衛。」

  「竊以為老爺應當將信件全部焚毀，明哲保身，莫要被牽連其中。」

  王琨拍拍她的手背：「娘子，你放心，我天沒亮就將信全部燒掉了。」

  「那便好，」髮妻回道，仍然憂心忡忡，「老爺，妾身方才做夢，夢見已故的母親眼中帶血，張嘴沖妾身說著什麼，這可是大凶之兆，妾這心裡也總是七上八下的。」

  「老爺將信燒掉之前，可有仔細檢查過？」

  王琨愣住，衝到書房，半晌髮妻也不見他回來，尋去書房，卻見王琨似被人抽去筋骨般癱坐在那火盆前，死死盯著手中的半頁殘紙狀若痴傻。

  「完了，」王琨從嗓子眼中擠出聲音，「這不是我的字，信被人拿走了。」

  忽聞院中一陣嘈雜，兵戈聲響猛然炸起，王琨驚懼地向外望去，只是一片霧氣瀰漫，難以看清。

  一雙粉底皂靴先踏進門，接著是緋紅紋飛魚花紋衣角，再向上是修長的手持御賜繡春刀，最後王琨與何宴似笑非笑的眼對視。

  何宴慢悠悠走過去，眼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蹲下，笑得如沐春風：「王琨，結黨營私，濫用職權，行禮受賄，證據確鑿，帶回詔獄受審！」

  本書首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第三日的朝堂上，百官按部就班如木偶般演著老套的戲碼。

  何宴上前半步：「啟稟陛下，前左副都御史許逸自知罪孽深重，已於昨天深夜於詔獄畏罪自殺。」

  「其餘六位官員也已認罪畫押，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聽從陛下發落。」

  「好。」董修應道，又掃了眼百官，百官全部低著頭，默不作聲。

  董修心頭一喜：「果然昨天的震懾是有用的！」

  「你做的好。」董修道，「何宴執掌錦衣衛兩年，盡職盡責，積極為朕分憂，賞黃金二百兩，賜蘇錦十匹。」

  「多謝陛下。」何宴跪下謝恩，「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報。」

  董修：「講吧。」

  何宴：「有錦衣衛緹騎向臣稟報，於三天前看到刑部尚書王琨於深夜私見罪臣許逸之子許易之，臣心下大惑，便調查一番，誰知那王琨私藏禍心，盡心叵測，臣恐他危及國本，於今日辰時，將其逮捕進北鎮撫司。」

  「王琨見許易之做什麼？」董修那敏感神經又被挑動，立馬問道。

  「臣調查到，王琨打算動用關係，將罪臣許逸轉到刑部受審，再設法將其救出。」

  董修：「莫非王琨受了許易之的賄賂？」

  「陛下，那王琨若是只為財，也只落得個濫用職權，臣起初也如此猜測，可事實恰恰相反，王琨單單是同情許逸罷了！」

  百官心中皆倒吸一口冷氣——若是受賄還好，要是和東軒黨惹上那種不清不楚關係，那就完蛋了。

  不知王琨哪裡開罪了何宴這條瘋狗，竟要將他生生置於死地啊。

  「證據呈上來！」董徹臉色徹底陰鷙。

  何宴「撲通」一聲跪下：「臣不敢。」

  董徹看了眼尹賢芳，後者心領神會：「晨會到此，退朝！」

  待百官散盡，董徹擰著眉，睨了眼何宴。

  何宴呈上的是這幾樣。

  王琨多次貪污受賄，徇私罪犯的記錄；

  兩封與許易之來往的信件，其內容為如何將許逸救出。及經朝外書法大家鑑定書信筆跡為王琨親出的記錄

  一張何宴王府的老奴畫押口供，表明王琨在兒子王魏旭面前誇讚許逸，推崇其為人風格，常有要加入東軒黨的念頭。

  然而何宴明白這些都不是殺手鐧。

  直到董修揀起那首詩：

  淫雨霏霏雲漫漫，

  萬人哭嚎千人嘆。

  清正方雅尋不見。

  龍椅之上玲瓏床。

  「大膽！」董徹一把將詩揉皺，重重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齒道，「王琨他，好生大膽！他是要反嗎！」

  「陛下息怒。」何宴俯身請罪，嘴角卻暗暗掛著笑，自己這首現編的詩委實潦草了些，但對付董徹確是十分合適。

  若寫得太隱晦高深，怕董徹也看不懂，就如此赤裸裸將「玲瓏床」寫出，諷刺皇帝只顧做木工，不顧天下人民生活的水深火熱，反而精準戳到董徹的痛處。

  「你看著辦吧。」董徹扶額，「朕不想再聽到逆賊的消息，噁心之至。」

  「是。」何宴未抬頭。

  直到董徹走後，何宴慢慢直起身子，肆意地笑起來。

  剛踏出宮門，韓風匆匆來報。

  「稟大人，崔明光剛死了。」

  「好，」何宴眼也不抬，拆開尹賢芳身旁小太監剛剛給他的紙條。

  上面一行字：斬草務必除盡。

  「傳我命，追查許逸、崔明光兩人家眷及三族，直接進行抓捕。」何宴抬頭道。

  「是。」

  二人上了馬車後。

  韓風又道：「還有大人這是您要的那位女子的信息。」

  他呈上卷宗。

  「嗯，」何宴接過，信手翻來，問道，「怎麼這麼慢，你做事可不拖沓。」

  韓風皺起眉——調查過程中，他感到似乎存在若有若無的障礙，阻止他接近事情真相。

  但現在偷瞄一眼大人，眼角含笑，看得起勁，韓風又猶豫了。

  「怎麼？」何宴看他。

  「大人，下屬調查過程中確是遇到一些怪事，那天……」

  韓風想展開講講，看心上人的過往，何宴很是興致盎然，不願被打擾的他直接截住韓風的話頭：

  「她以逃奴身份隱姓埋名這些年，調查起來是會困難些，辛苦你了，做得不錯。」

  韓風：「……不辛苦，大人過譽。」

  韓風心中雖覺得怪，但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若說觀星樓做事實在細緻，替鶯哥兒編造了一個收養她的老婦人，於是鶯哥兒前些日子的求藥、求財就皆是為了這個病入膏肓、心地善良、不幸逝世的老婦人羅平。

  事實上真正的羅平是觀星樓里的殺手，一月前為做任務時慘死。

  為這最後一個任務，她潛伏良久，樓里便為他造了假戶籍，甚至置辦房產。

  現下正好補鶯哥兒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