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送他們出城

  鶯哥兒手摁在地面上逐漸握緊，攥了滿手的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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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抽痛著，胸口疼得幾乎難以呼吸，心「砰砰」跳著，不堪重負，馬上就要碎裂。鶯哥兒手捂著胸口，無聲痛哭，淚洶湧如雨，腦子也隨之昏沉起來，她大口喘息著，痛苦的她將自己蜷縮起來，恨不得死在這一刻。

  「我竟然想賣了自己，從太監義子何宴手裡要錢去救恩公，我是最大的傻瓜。」

  鶯哥兒腦海里只盤旋著這一句話，每想一次都更痛一次，利刃割心，不過如此。

  唐灼看著眼前哭到崩潰的女子，也情不自禁落下淚來，他太能感同身受了，他沒有勸她，只因他明白，自己終生都不會走出此刻的痛苦了。

  「我都明白。」唐灼道。

  「你不明白，我是最傻的，他明明有那麼多可疑之處，我就想瞎了般，他說什麼，我信什麼啊。」鶯哥兒心中無聲吶喊道，「他殺了許逸，他殺了我想用此生去報答的恩人！」

  她嗓子卻說不出話，淚止不住落，好似斷了線的珠子，淚落無聲卻痛心。

  門「吱嘎」一聲開了，杜明走進來，瞥了眼鶯哥兒：「哭沒哭完，我要跟你說正事了。」

  「死了，」杜明戳了戳鶯哥兒，他淡漠地瞥了眼唐灼：「沒你的事了，走吧，管好你的嘴，不然我有的是手段，你明白。」

  唐灼渾身打著哆嗦，他痛極、恨極，不自覺就要將情緒撒到杜明身上。

  「你這個殺手！老師、許公都慘死！你沒有心的嗎！」唐灼脖子上青筋暴露，吼道。

  「你在叫什麼？」杜明睨他一眼，起身揪起唐灼衣領，將他拎到門口，語速極快道，「你真痛惜崔明光慘死，就去提升實力，不管是走仕途、走武職，便是你雇了殺手暗地裡弄死何宴，我也算你是個有血性的漢子，而不是現在只能像一隻被人踢了一腳的狗，狂吠不止。」

  「做什麼不好，非做廢物。」杜明說完，打開門，往外歪了歪頭。

  唐灼臉色煞白，被杜明話語深深刺痛的他，一言不發走了。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鶯哥兒突兀出聲，仰臉看著他。

  杜明蹲下道：「哦，我是信王的人，信王就是董徹，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我是他派到何宴身邊的棋子，上次在江西遇刺，也是我們的人一手策劃的。」

  鶯哥兒用了些時間來反應。

  「你將這些告訴我，難道不……」

  「怎麼，難不成你要去告訴何宴？」杜明笑得惡劣。

  鶯哥兒像是被刺痛了蝸牛，慢慢低下頭，想縮回殼子裡。

  「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早晚要知道，我們以後會是一條船的人。」杜明道。

  鶯哥兒蹙眉，像是突然想什麼。

  杜明：「你還是不信？錦衣衛不會輕易動手的，崔明光不死，輪不到他家裡人，同為東軒黨骨幹的許逸，能好到哪去？」

  鶯哥兒還是不說話。

  「我帶你去個地方。」杜明道。

  「我相信你，杜明，」鶯哥兒緩緩爬起來，「但我現在不能隨你去，許公的家人尚在京城，我必須送他們出京，確保他們的安全。」

  杜明頗感意外，心道，有點東西，竟然這麼快就想到這一層。

  本想著若許逸全家死絕，更會加深鶯哥兒效忠信王的決心，現在看來是泡湯了，杜明不免有些可惜。

  鶯哥兒擦乾淚水，站在門口回頭對杜明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目的，但我還是很感謝你將此事告知我。」

  「不必謝。」杜明平靜道。

  鶯哥兒往小巷走，遠遠就聽到哭聲。

  她推開門。

  剎那，哭成淚人的夫人、跪地嚎叫的許易之、不知所措抽噎的許冉，三道視線齊齊朝她看過來。

  「鶯哥兒！」許易之撲過來，抓住她的手，「王琨被下了詔獄，你知道嗎，我們怎麼辦？銀子你拿來了嗎？」

  「放手。」鶯哥兒瞥他一眼，不含溫度道。

  許易之一愣，臉上浮現出慍色。

  「鶯哥兒，你可記……」夫人不悅，要將老黃曆拿出來說。

  「許公我已經救出來了。」鶯哥兒面無波瀾看了眼三人，「李默認識詔獄的人，用別人將恩公換了出來，安置在城外。」

  「恩公受了些傷，不好和我一起來，著我帶你們出城，現在詔獄那邊怕是已經發現恩公失蹤，你們在一刻鐘內收拾好東西，我帶你們出城見恩公。」

  「過時不候。」鶯哥兒轉身往外走。

  聽杜明告訴自己，尹賢芳在城門處加強戒備，就為了阻止東軒党家眷出逃，鶯哥兒思襯片刻，走進一家喪葬店鋪。

  「客人是要……」小廝迎上來。

  「我要見你們掌柜的。」鶯哥兒掏出一錠白銀，「就說有大生意。」

  「我要辦喪事就今天，能否為我立馬操持，半個時辰內出城。」鶯哥兒對掌柜道。

  「這……」掌柜也是精明，一聽這話就知道非正常活計，沉默起來。

  鶯哥兒將五十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

  「有幾位親屬要參加啊？」掌柜樂呵呵收起銀票。

  鶯哥兒：「四人，其中男孩十歲。」

  「有孩子……這可不好辦啊。」

  鶯哥兒又壓了張二十兩的銀票，掌柜正欲伸手去拿，鶯哥兒卻將銀票往後挪了挪。

  「那就全仰仗您了，掌柜的。」鶯哥兒盯著他道。

  「好說好說。」掌柜終將銀子揣進懷裡。

  「什麼，要冉兒躺進棺材裡，多不吉利啊。」夫人望著眼前黑黝黝的棺材嘟囔道。

  「許冉太小，不好藏。」鶯哥兒道，「孩子你們抬著，不是還放心些嗎。」

  「什麼，還要我抬棺材？」夫人拔高嗓門，連連搖頭，「那我不走了，我就在京城等老爺回來。」

  「出城門需要打點，夫人若是願意拿銀子，我可以抬。」鶯哥兒道。

  語罷，她轉頭看向許易之，眼含不耐。

  許易之對母親道：「娘，你不想見到爹嗎？馬上就能見到了。」

  夫人終被說服，四人披上孝服，喪葬隊伍浩浩蕩蕩出發，若說這掌柜也確是有幾分實力，足有四五十人的隊伍，還請來兩個專門哭喪的，哭得餘音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