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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終以真面目

2024-08-31 04:50:04 作者: 玄暉

  抬棺材的在隊伍最中央,又低頭帶孝,是最安全所在,這也是鶯哥兒為何執意要他們抬棺材。

  鶯哥兒亦披麻戴孝,走在隊伍靠前的位置。

  行到城門處,鶯哥兒將掌柜偽造的死亡證書給衛兵看,餘光瞥見許易之、夫人的畫像果不其然被張貼在最顯眼處。

  衛兵翻來覆去地看,不時「嘖」一聲,鶯哥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票,柔聲道:「給兩位官爺喝喝茶,還望官爺行個方便。」

  出城後,送葬的人足送他們兩三里,才各自脫衣散去。

  「老爺呢?」

  「爹呢?」

  

  許易之和夫人看了眼四周,滿目荒涼,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許公已於昨夜逝世。」鶯哥兒脫下孝服道,「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追查東軒黨遺眷,我怕一時不好解釋,就騙了你們,對不起。」

  「你胡說什麼!」許易之雙眼通紅,「爹怎麼可能會死,他是左副都御史,是朝堂正二品官員。」

  鶯哥兒直接掏出銀票:「這是一萬五千兩,是我的所有,你們拿走。」

  「拿著錢做點小買賣,置一處房產,省著點,應該夠花。,從此,我不再欠你們什麼了。」

  她說著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你不許走,你把我夫君還給我!」夫人瘋了般撕扯她,連指甲都嵌進鶯哥兒肉里。

  鶯哥兒猛地一抬手,夫人跌倒在地,撕心裂肺哭起來。

  鶯哥兒見了也並不覺得可憐,她將銀票塞進許易之手裡:「許公是叫太監尹賢芳、錦衣衛指揮使何宴害死的,你要是有志氣,就記得為恩公報仇。」

  「那你呢?」許易之呆呆問。

  鶯哥兒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與此同時,大隊緹騎闖進那個許逸家眷曾暫時委身的小院,卻撲了個空。

  那一年,崔明光家眷死傷十三人,崔明光的娘悲傷過度去世,其餘東軒黨人家族亦是遭受滅頂之災。唯有許逸家眷,在鶯哥兒幫助下,遠離京城,躲過血光之災。

  鶯哥兒回城後,杜明卻沒了蹤影,她慢步蹭著,無處容身之感愈加強烈。

  她想到小院,卻在瞥見緹騎身影后,遠遠避開。

  最後還是來到何宴的別苑,鶯哥兒卻沒有推門的氣力。

  鶯哥兒貼著牆蹲下,將頭埋進兩膝之間。

  「鶯哥兒。」男子嗓音卻自頭頂響起,清潤如山泉,鶯哥兒抬眸,只見何宴一身淺藍色衣衫盡顯貴氣,他蹲下,神色柔和,伸手要撫上她的臉:「你怎麼了?」

  何宴的手素白乾淨。

  可在鶯哥兒眼中,手也似乎變了樣,淋漓鮮血,一滴滴自掌邊墜下,再看何宴俊朗的臉龐,總覺得他嘴角的笑也變了味,帶著陰險和扭曲。

  「你別碰我!」鶯哥兒驀然打掉他的手,她抖得更加厲害,死死望著他。

  何宴感到奇怪,但見鶯哥兒耳朵凍得通紅,心疼極了:「鶯哥兒,天太冷了,你先跟我回去好嗎,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好嗎?」

  「都告訴我?」鶯哥兒被打動。

  「走,我也有好消息告訴你。」何宴道。

  其實何宴心裡是有點委屈的,他費力將王琨扳倒,究其根本還是是為了要弄死王魏旭,王琨出事那天凌晨,王魏旭正好出門喝花酒,就沒抓到他,後來他聽到風聲,也是隱於市集,直到今天傍晚王魏旭欲喬裝混出城,被何宴安排的人認出來,這才放他與王琨團聚。

  何宴本想先審,又看天色已晚,心中念著鶯哥兒,也就暫時將王魏旭丟在詔獄,興沖沖回來,誰知遇上鶯哥兒這個反應,不免有些灰心。

  兩人一同進了屋,侍女來點燃燈燭,光圈映亮鶯哥兒,她眼眸漆黑、臉龐粉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

  「你到底是誰?」鶯哥兒咽口口水,乾澀問道。

  她看見何宴明顯頓了下,神情確是釋然:「你知道了。」

  何宴想,別苑人多嘴雜,她又那麼聰明,循著點蛛絲馬跡猜到也很正常。

  「鶯哥兒,」何宴要拉她的手,被鶯哥兒輕輕甩開。

  他微微嘆氣:「我現任錦衣衛指揮使,姓何,名宴。」

  就算早已知道,但聽到他親口承認,鶯哥兒心裡還是被狠狠刺了下。

  她手拄著桌面,閉目微微嘆了口氣。

  「鶯哥兒,我沒有騙你,李默也算我另一個身份,朝堂上關係太複雜,我不想叫你攪進去,」何宴不慌不忙解釋道。

  「騙子。」鶯哥兒望著他冷冷吐出兩字,心底如同秋風掃落葉般,蕭索之至,淚卻很不爭氣掉下來。

  鶯哥兒別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何狼狽的一面。

  何宴從背後抱住她,鶯哥兒反推開他,卻聽何宴輕輕道:「我知道,無論我怎麼解釋,我騙了你是事實。」

  「所以,我要將功折罪,你看這是什麼?」何宴將一塊吊墜送到鶯哥兒眼前。

  鶯哥兒瞳孔猛地放大,一塊水藍美玉晃在半空,散發著柔和晶瑩的光,是王琨送給王魏旭生辰禮物,取祝福美好寓意,王魏旭一直隨身佩戴。

  鶯哥兒回身,嘴唇翕動:「你怎麼?」

  「王魏旭現在在我的手裡,」何宴好像在說一件平常事,俯身低語,「也就是在你手裡,你想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鶯哥兒暗自打了個冷戰,又問一次:「做什麼都行嗎?」

  何宴笑了,摸了摸她的耳垂:「當然,我可以教你,怎麼不叫他死得太輕易。」

  鶯哥兒心裡一寸寸冷了,她感覺回憶里的李默那層溫潤有禮的殼子正逐步脫落,露出醜陋無比的內里。

  「你扳倒王琨,就是因為……」鶯哥兒定了定心神,又問。

  「你以為呢,」何宴低聲應道,「你知道我知道我有多恨王魏旭嗎,我恨不得把他骨頭一寸寸敲碎,鶯哥兒。」

  何宴吻了吻她的側臉,鶯哥兒隨之瑟縮一下。

  「還有上次,你被土匪擄走,我趕著去救你。」

  「可當我千辛萬苦找到你,你卻對那個曹立成熱情之至,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史無前例的傻子,氣得我都不想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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