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爭吵
2024-08-31 04:50:06
作者: 玄暉
「可那又怎麼樣呢,最後我不還是原諒你了,」何宴笑著,眼角細紋都顯得深情,他似嘆息一句,「鶯哥兒,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何宴說著,捧著她的臉要吻她,鶯哥兒掙紮下將他推開。
燭心爆出微小火花,噼啪一聲。
鶯哥兒並不看他:「何,何宴,我現下需要緩一緩,你先走吧。」
「可……」
鶯哥兒心頭隱痛難以掩飾,幾乎失聲喊道:「你走啊!」
何宴走後,鶯哥兒才蹙起眉頭,反感如同雪球越滾越大,直堵得她上不來氣。
她死死咬著下唇,不想再為他掉一滴眼淚。
緩了緩後鶯哥兒尋了塊濕帕子,使勁擦著何宴方才碰過的地方,她用力到手腕紅腫破皮,心底反而好受了些。
直到夜半,鶯哥兒也未睡,忽而後窗傳來些許細微聲響。
杜明方翻進來,便見鶯哥兒站在一丈遠的地方,靜靜盯著他。
「還沒睡啊。」杜明自在如同回自己家,大咧咧走到桌邊坐下。
鶯哥兒看著他,開口輕聲:「我在等你。」
「嗯,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杜明頗有趣味。
「不怎麼樣,何宴固然騙了我,你,」鶯哥兒睨了他一眼,「也並非是什麼好人。」
杜明:「……」
鶯哥兒亦在他對面坐下,這幾個時辰她想了很多,也足夠理出一些思緒。
「在客棧時,你明明早就知道何宴身份卻不告訴我,甚至還配合他與做戲,一起將我蒙在鼓裡,」鶯哥兒想著著實生氣,語調也冷了三分。
「卻偏偏在回京,特別是許公遇難後,才突然出現,將一切告之於我。「鶯哥兒道。
「你不就是想利用許公的死,來達到自己目的嗎。」
杜明:「倒也不能這麼說……」
鶯哥兒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畫著,抬頭看他:「我實在不敢相信,你算計人能如此盡心盡力嗎,告訴我,你等何宴動手,等得很辛苦吧。」
鶯哥兒語氣屬實尖刻了些。
杜明不怒反笑,用手托著腮幫子,懶散道:「我本還有點擔心,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你是個很聰慧的女子。」
鶯哥兒:「甘拜下風。」
「這麼說,你是要放棄那大好機會唄?」杜明問。
「比如?」
杜明決心將她忽悠進去:「你知道天下百姓為何如此困苦嗎?」
「為何?」鶯哥兒決心看看他拿什麼來給自己洗腦,於是順著他說。
杜明:「因為閹黨作亂,官官相護,天下官員得而貪之,民脂民膏被搜刮一通,而事情源頭,是因為天不正。」
鶯哥兒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杜明很滿意,繼續道:「而我跟隨的人,是真正能匡扶正義,有治國利民天賦的奇才。」
「待他上位,不僅會懲治貪官污吏,而且會重用賢能,待他榮登大寶,天下才能真正達到海晏河清。」
「那時你既可以為許逸報來仇,同時又幫他實現了畢生所求,許逸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言罷,杜明眼亮晶晶看著他。
鶯哥兒:「杜明,你為何跟隨他?」
「這個嗎……」
「你是被他雄才大略,心懷黎民的高尚情操感動,所以才決心跟隨他,為全天下百姓的幸福而付出一切嗎?」
杜明頓時面露難色。
鶯哥兒:「還是說因為他是你主子,所以他才匡扶正義,了不起的呢?」
「海晏河清,與我何干,陌生之人,就是慘死在我面前,我也只會怕他髒了我的衣角,我出不了力。」
杜明咳嗽一聲,再次嘗試:「可是主子上位後,會為東軒黨平反,若不是如此,許逸的死便只是一件籍籍無名的小事,平反後,許逸青史留名,子孫後代厚享蔭庇。」
「就是如此,你也不心動嗎?」
鶯哥兒沉默良久,隨後道:「你們不過是想利用我,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可我一介女流,無依無靠,唯一能讓你們看上眼的,也就和何宴這點關係,事情變故太多,萬一出問題,我拿什麼保全自己,就算僥倖成功,我又怎能確保你們能兌現諾言?」
杜明長久地盯著她:「你說得有理。」
他正想做些保證,就聽鶯哥兒說了一句讓他杜明火冒三丈的話。
「再者,我又如何知,恩公確實已被害,或者,到底是誰害了他呢?就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嗎?」
杜明看著鶯哥兒,臉上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算明白了,你不捨得對他動手,哎,你真的喜歡上何宴了,是嗎?」
「你忘了他是如何騙你的?」
鶯哥兒低聲道:「他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他騙了我,我便不會嫁給他,但也沒必要去害他,大可離開京城一走了之,而你,杜明。」
「你從頭至尾就在算計我,比起何宴,我更害怕你。」
杜明臉上的笑凝固了,好像套著一層假面具:「說到底,你不相信他殺了許逸?」
此時已是夜深,打更聲由遠及近傳來,幾聲狗吠迴蕩在街口,似在低聲嗚咽一個難言的痛處。
鶯哥兒心底好似烈火灼烤,痛得不行,杜明卻好像拿著刀架在她脖頸上,非逼她做出一個決定。
「我不是,」鶯哥兒如鯁在喉,支吾著說出一句,「他是錦衣衛指揮使,受太監尹賢芳的管制。」
「也許,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他沒辦法。」
杜明聞言心頭火起,脫口而出:「崔明光舉家被抄,血都要流到你腳下,他拿刀的樣子,你是瞎嗎,看不到?」
「怎麼,就因為他對你說了幾句甜言蜜語,做出個好人模樣,說要娶你,你便真信他是個好人,真心對你好?」杜明冷哼一聲,嘲笑道,「對,娶你做妾,好一個深情厚誼。」
「你閉嘴。」鶯哥兒脫口而出。
「呵,我閉嘴?我看許公養你還不如養條狗,」杜明想起許逸生前的慘狀,又想到何宴折磨人的手段可謂慘絕人寰,心頭火苗蔓延成滿腔怒火。
「走,」杜明扯起鶯哥兒,「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
「你不是不信嗎,我讓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