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磨刀霍霍
2024-08-31 04:49:33
作者: 玄暉
何宴看了她一眼:「你忘了?我和你說過,只是不全,我家親戚不少,但我一般不插手,打理府中上下事宜,人情迎來送往的是我的繼母,孟氏。」
鶯哥兒沒想到他竟如此直白,隨後不免有些心疼:「繼母?」
「嗯,我七歲時她就進了家門。」何宴給她盛飯,顯然並不將此事以為大。
「她對你好嗎?」
何宴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給鶯哥兒揀肉到碗裡:「吃飯。」
「怎麼說呢,她蠻蠢的,脾氣又壞,明明是半路進門,嫁給我爹時,不過二十出頭,卻摟著我說我可憐,要拿我當親兒子養,我沒少背後給她使絆子,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但我爹疼我啊,她也不敢說什麼,直到有一次,忘了她做了什麼惹惱了我,我將她的東西一股腦全丟到湖裡,不許旁人下去幫她。」
「她生氣了,告訴你爹?」鶯哥兒猜了個最合理的答案。
「當然,但我爹是時時向著我的,她氣得嚎啕大哭,鬧著要尋死。」何宴笑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哈哈哈。」鶯哥兒雖然感覺不大好,可心底卻實在快意。
「那現在你還讓她管著府里的事?」鶯哥兒興致盎然地問,全然忘了這是別人的家事。
「那都是我爹結識的親友,我並不感興趣,孟氏跟了我爹一輩子,還算盡心盡力,我爹去世前,握著我的手,讓我今後照拂孟氏,我答應了。」
「哦……」鶯哥兒若有所思,想著李默並非全然的冷血無情,別人對他的好,他也是會一一記得,還報回去。
何宴:「不過你不必擔心和她搞不好關係,我定是全然向著你的,到時候,你才是府中的女主人。」
「瞎說什麼呢。」鶯哥兒低頭嘟囔一句。
何宴早就看穿她的口是心非,將肉碗推到她跟前:「湊合吃點肉,待回京就好了。」
「你呢?」何宴又問。
「什麼?」
「你的家人,你的過去,告訴我。」何宴道。
鶯哥兒這才後知後覺,怪道他方才如此爽快,原是在此處挖坑等著她呢。
可她自身情況又難以言明,說自己是漂泊於天地間的孤魂野鬼罷,可自己身上還背著樁天大的恩情。
「我沒有家人。」鶯哥兒思襯良久,說了句真心話,
「那你之前?」何宴不解。
鶯哥兒:「李默,待我們回京,我將事情辦完,我定將一切據實以告,行嗎」
「好,我等你。」何宴嘴上道,心底卻明白,一旦回京,他定會查明鶯哥兒底細。
到時無論她說不說,他都會知道,若說以往他還有些尋樂子的心態,不願費時費力追查到底,現下他是定要娶她進家門,他必須知曉她的所有過往。
掌握一個人底細,對錦衣衛指揮使何宴來說,就如去自己書房翻閱書籍一般容易。
錦衣衛主要負責直駕侍衛,巡查緝捕,直隸於天子,獨立於朝堂之上的部門,監視對象上至當內閣首輔,下至貧苦百姓。
為了更好掌握輿論,何宴每年派出大量緹騎(錦衣衛普通力士),潛伏官員府邸或是民間鬧市,一旦聽到什麼不當言論,緹騎可直接進行抓捕——不論是你是親王還是天橋底下賣藝的王二麻子。
捕來的人,會被送入錦衣衛下屬機構北鎮撫司,那是一個常人見了頭皮發麻,何宴卻很喜歡去的鬼地方。
所以之前何宴只對鶯哥兒說自己有門路,可以說是非常謙虛了。
鶯哥兒不明白何宴為何發起呆來,拿手在他面前晃晃。
「怎麼?」何宴問。
鶯哥兒一笑,搖搖頭,繼續吃飯。
何宴望著鶯哥兒的側臉,心柔軟了些,他能想到,鶯哥兒之所以拒絕他那麼多次,與她之前的經歷必定相關。
前些日子,他昏迷時,鶯哥兒為了不讓他睡過去而對他說的話,他是斷斷續續地聽,記不得多少,醒來滿腦子卻只剩下一個名字——王魏旭。
很好,自己早便看那刑部尚書王琨不順眼,奈何他實在奸猾,叫他抓不著尾巴,尹賢芳又頗有些看重他,自己方勉強忍下來,現在,何宴才不管那死太監樂不樂意,他就不信王琨有那麼個混帳兒子還能夠獨善其身。
「王琨,你最好做的天衣無縫,千萬別叫我抓住出紕漏。」何宴默默想。
京城,夢回春暖里,依奴兒的房裡熱鬧非凡。
「姑娘,奴婢叫人來把窗戶封上吧。」
「不行,那賊人無恥的很,妹妹要不去四樓住吧,那賊人定上不去。」
「我看我還是多請幾個漢子護衛著,不然叫我怎麼能放下心啊。」
依奴兒依著軟枕,穿著桃錦緙絲小褂,下身染青挑花裙,稍一動彈,露出白膩膩的腰身,嬌聲道:「你們別嘰嘰喳喳,吵得我頭疼。」
「我不去四樓,上上下下,走得人腿酸,」依奴兒稍稍欠了欠身,如一隻慵懶的貓,「他不會再來了。」
「為何?」眾人異口同聲問道。
「他不過是個走投無路的江湖人,為了躲仇家追殺才來的,我若是他,藏著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拋頭露面。」
「你確定?」老鴇疑心重。
依奴兒笑得嬌俏:「桑媽若是不信,大可請人來保護我,我嗎,自然是男人越多越好,只是這銀子還得您……」
老鴇抽了抽嘴角,打斷她:「你既然覺得沒事,那我自然不必瞎操心。」
眾人走後,依奴兒獨身一人,望著窗外逐漸深沉的暮色發呆,她知道,他會來的,所以她乾脆不做那些無用功,只要他想來,便沒什麼能攔住他的。
但她還是叫人封了窗,釘得死死的,那人帶著一臉驕傲對她道:「保准一隻小飛蟲都進不來。」
於是依奴兒便在夜半忽然驚醒後,福至心靈般支起上身,就看到在外屋圓桌邊翹著二郎腿坐在軟凳上的,正全神貫注擦著一把刀的杜明。
那刀身狹長,刀鋒雪白,閃著陰森的光芒。
任何一個女子見到眼前的場景都應嚇得魂飛魄散,跌下床去。
可早有心裡準備的依奴兒心底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