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煙柳之地
2024-08-31 04:49:20
作者: 玄暉
「他又來什麼事?」董修頗為不悅道,「日日淨拿些枝末小事來煩擾朕,宣他進來。」
「臣妾告退。」妃子也有眼色,起身告辭。
韓風走進來,何宴獨掌錦衣衛大權,雖思慮周嚴,心底卻存著份傲氣,容易意氣用事,有踏實穩重的韓風好言勸慰,更能降低他做錯事的風險。
何宴的賞識,也是韓風能立足群狼環伺的錦衣衛的重要條件。
可董修並不知曉這些,看韓風拿著錦衣衛購置入冬棉服帳單明細請他過目,他只覺得無比厭煩,草草掃了一眼,便打發他下去。
韓風還欲說些什麼,卻見董修擺擺手,儼然不想再聽的樣子:「此等小事你自己決定便好,莫要再來煩朕。」
韓風走後,董修對身邊太監發牢騷:「這個韓風辦事一板一眼,囉嗦至極,從前何宴再時,一手包攬錦衣衛大小事務,哪裡用得到朕費心,朕看他做的也很好嗎。」
「陛下說的是,」小太監笑得見牙不見眼,「奴才想著何大人也應該快要回宮,那時便可為陛下分憂了。」
董修「哼」了一聲,心道:「昨天收了他的信,才從江西啟程呢!」
朱仙鎮,客棧大堂。
話說,由於何宴從京城帶來的錦衣衛力士全折在了半路,縣衙從地方千戶所調了七十人,護送何宴回京。
這些人儘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真漢子,何宴也比較滿意,只是他們頭一次像何宴這種品級的官,還是從京里來的,自然充滿好奇。
吃飯時,他們閒聊,
「那個京城大官看上一個小娘子,上心得很呢。」
「耽誤這幾日行程,不就是為了她,有什麼好的,嬌嬌弱弱,一陣風就能給吹折了。」
「還非我們叫他公子,大人聽起來多威風啊。」
「別說了,來了!」
一句話慌得所有人丟下飯碗,站起:「公子。」
「你先上馬車。」何宴掃了眼眾人,對鶯哥兒道。
「好。」鶯哥兒垂著頭不敢看他,自從昨晚後,兩人關係就很是微妙。
現下被一群人盯著看,她更是窘迫之至。
「等等。」何宴叫住她,「傷怎麼樣,不然還是我……」
鶯哥兒連連擺手:「不必不必,我可以,多謝關心。」
何宴見狀,蹙起眉頭。
鶯哥兒走後,何宴對眾人道:「還是之前的話,此次回京,一切精簡、求快,低調行事。」
「是。」眾人齊聲抱拳應道。
何宴掀開馬車帘子,見鶯哥兒正托著臉發呆,神遊天外,她聽到動靜回神,瞪圓了眼:「你怎……」
接著,她很識趣地閉了嘴——畢竟是人家花的銀子,就算他老人家想坐車頂上透透氣,按理也是可以的。
迅速想到這些,她甚至很善解人意地往裡挪了挪,方便他上來。
何宴見她懂事,心頭不爽散了些,面對著她大方坐下。
「你方才的話什麼意思?」他問。
「嗯?什麼?」
「多謝我?」何宴挑眉,「我很需要你的感謝?」
鶯哥兒:很是棘手。
於是她決定實話實說,以情動人:「我們非親非故,你幫我那麼多,我的確……」
「原來你認為同塌而眠,繾綣旖旎這些行為,竟是可以和非親非故之人做的嗎?」
何宴:「我竟第一次知曉,受教了。」
鶯哥兒頓時破功:「哪有同塌而眠,昨晚你明明走……」
「既然那麼感謝我,為什麼不肯嫁給我?」何宴又問,「以身相許,是這個詞吧。」
鶯哥兒僵住,以無比複雜心情緩緩道:「我若沒記錯,是你不願意……」
「你記錯了。」何宴微笑。
鶯哥兒:玩不過,玩不過。
她閉眼裝死:「我要休息了,乏得很。」
昨晚心緒翻湧的的她一夜未眠,現下眼皮打架,頭也昏沉。
縱何宴還在一旁多少讓她有些不自在,卻也顧不了那麼多。
偏模糊見還聽見何宴的話:「睡吧,我守著你。」
鶯哥兒羞惱得恨不得一腳給他踹下車。
杜明回了何府,小日子很悠閒,繞府巡邏,和其他家丁喝酒打諢,何宴不在,偷懶成了理所應當之事,
這天管家生病,換副管家暫代,下人們都深諳副管家老好人的軟脾氣。
天黑,下人們開了賭局,杜明從頭贏到尾,惹得其他人怨聲載道,荷包塞不下,便全堆在桌邊,幾堆亮晶晶的銀子映得人眼都放光,賭局結束後,就有人不依,摟著杜明脖子說非要宰杜明一頓,以消心頭之恨。
此時也是後半夜,有不當班的悄悄出府去耍,天亮前回來,問題不大。
因此杜明笑得恣意:「行,沒問題,你們說,去哪吃。」
有人說「祥鶴樓」,有人說「醉仙居」。
最後胖子:「別吵了,我看就夢回春暖!今個是初七,有舞娘表演,酒菜還比平日便宜,我們還不去飽飽眼福!」
夢回春暖不僅是煙花之地,酒菜歌舞也是一絕。有專門陪酒唱曲的雅座,是嫖客們最愛,也有專門品菜賞舞的清座,流連不少京城名人騷客。
「對啊,那裡酒菜滋味也是一絕。」
「我同意。」
眾人紛紛附和
杜明唇邊的笑消失了些,將銀子胡亂塞起來,抬頭道:「換個地方。」
「怎麼就不行,」胖子嚷起來,「小氣鬼,讓你放點血就心疼了?」
「嗯,沒錯。」杜明懶得爭辯,「太貴了,換一個。」
胖子是府上專門殺豬宰羊的廚子,滿臉橫肉,最樂占小便宜,此時老大不樂意:「贏了那麼多銀子,還是摳摳搜搜,不請你把銀子還給我們。」
「賭局上的講的是局開無悔,臉咋那麼大?」杜明朋友忍不住道。
杜明平素義氣,朋友廣,胖子有氣也不太敢沖他發,聽見這話,胖子順理成章地吼起來:「你他娘的放屁,你算老幾,輪得到你說話?」
那朋友忍氣吞聲不敢再說話,胖子在廚房乾的時間長,而他只是廚房的幫傭,開罪了胖子,怕是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去不去了?」杜明見胖子還瞪著朋友,皺眉不耐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