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杜明的身份
2024-08-31 04:48:28
作者: 玄暉
鶯哥兒望了眼天色,果然夜色闌珊:「你呢?」
「我去給杜明送藥。」
鶯哥兒看著鬚髮皆白,滿臉倦容的老闆,十分不忍,接過藥:「我去吧,您休息一會兒。」
「進,」聽到敲門聲後,杜明道。
而後看見進來的少女愣住,鶯哥兒和善解釋道:「老闆讓我來送藥,說三七補血,很管用的。」
「……」
「你怎麼了?」鶯哥兒奇怪,他為什麼盯著自己。
「你是……誰?」他問。
「我叫鶯哥兒。」
「你是鶯哥兒?!」杜明叫道。
「莫名其妙啊。」鶯哥兒嘟囔著。
杜明瞧著她,面色奇異:「他竟然喜歡你?」
鶯哥兒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抱歉,」杜明移開視線,嘴角卻止不住地上翹,「藥你放桌子上就行,哈哈哈哈!」
鶯哥兒心中更惱,狠狠剜他,杜明只是肩膀聳動笑個不停。
鶯哥兒關門時,又睨了他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笑得有點陰惻惻的。
客棧老舊,雨聲聽起來便像是在耳邊,雨聲是難描摹的聲音,只覺得萬物都在雨中顫動。
杜明心情愉悅,嘴裡隨著雨聲唱著:「沙沙沙,叮叮咚咚。」
他回憶著舊事。
頭一次見鶯哥兒,是兩年前,那時他代表主子去找許逸談點事,是鶯哥兒奉的茶,他當時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也許是和許逸談得有點僵,便打哈哈道:「喲,這侍女長得水靈,許公好福氣。」
他本意是奉承,話一出口,他方覺不妥——東軒黨那幫書呆子,是正常官員嗎?
果不其然,許逸的臉更陰沉了幾分。
杜明有點心虛,隨機又硬氣起來:我易容了還怕丟臉嗎?
許逸冷聲道:「倒是說笑了,她是我的小友,公子如此說,便是不妥了。」
朋友?杜明這才認真地瞧了瞧她。
是溫婉清秀那一掛,倒沒什麼特別出彩的。
眼睛倒是很漂亮,似含了一汪深泉,靜,冷。
疑惑不得解,出了許逸府邸,他便千方百計打聽此事,也只是模糊知道許逸曾對鶯哥兒施與大恩,那人喝了酒大舌頭:「喔,喔跟你講,那絕對是個烈性女子,我看見她給許公行大禮,磕響頭,說是永生永世不會忘記他的恩德,那表情,不像裝的。」
杜明想著,喝了一大口湯藥,五官頓時扭曲。
媽呀,真苦。
「我不會走,師父告訴我,食人之祿,忠君之事,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我不會走的。」
杜明又想起自己的那番話,不禁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
他有師傅,還不止一個,只是師傅從來教他怎麼殺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是一個殺手能說的嗎?
杜明覺得腹部傷口有點癢,隔著厚厚紗布,隔靴搔癢地撓了撓。
他輕嘆一聲:這點小傷,委實不用如此費心,況且都是自己人,誰又會真的下死手。
「不過他也應該來了。」杜明望著黑乎乎的窗外,自語道。
他打開窗,確保窗外那盞用作標記的小紅燈沒有被雨澆滅。
又過了一個時辰,還是沒人來,他幾乎坐立不安,喃喃道:「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啪嗒」一聲,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人從窗子躍進來,只見他身形魁梧,鬍鬚濃密,正是剛剛驛站里的領頭大漢。
他大踏步走到毛巾架旁,拽了塊乾淨布擦臉。
「怎麼來得這麼晚?」杜明問。
「都死了。」大漢含糊道。
「什麼?誰?」
大漢扔下毛巾,方臉上的表情竟顯得有點冷酷:「我說錦衣衛那幫狗,都被兄弟們宰了。」
杜明這才注意到他身上濃厚的血腥味。
「你們瘋了?」杜明叫道。
兩人同時看了眼門外,杜明出去看了看確是沒人,回來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上頭沒叫你們動手啊。」
「我說他們就是該死,」大漢冷嘲道,「何宴那狗賊逃了後,那幫飯桶倒是一個接一個醒過來了,其中有幾個竟掙斷了繩子,殺了我們好幾個兄弟,兄弟們控制不住,動起手來。就……」
「也罷,殺便殺了,」杜明道,「過幾日,你帶著兄弟往西部躲一躲。」
「我明白。」大漢道,「何宴怎樣了。」
「還活著,情況不太好。」杜明埋怨道,「你們下手也太狠了。」
「這不是烘托到那個氛圍了嗎。」大漢嘿嘿笑著,「行,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原定的計劃便是兄弟們先去指定地點,大漢隻身來與他匯合,寓意著計劃的完美結束。
「注意安全。」杜明道。
大漢走後,他去了何宴房間,何宴閉目靜靜躺著,脆弱得跟個雪人一般,隨便誰都能宰了他。
杜明走近幾步,何宴忽而咳嗽起來,面露痛苦之色,有血沫從他嘴角溢出,嗆得他更劇烈的咳嗽。
杜明一時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他不能看何宴把自己咳死,便找了塊手帕,俯身給他擦血。
何宴突然睜開眼睛,杜明一驚,隨後問:「大人,我剛回去看過了,兄弟們,兄弟們都死了,我們……」
他調整了下狀態,用欲哭但又強撐著堅強的語氣問:「我,我們怎麼辦?」
何宴說話牽著肋骨疼,他擰著眉輕聲道:「你,你拿我令牌,去找最近的千戶所,叫他們派人過來,隱藏身份,莫引人注意……」
杜明非常有耐心地等著何宴的下半句話。
半晌,何宴攢了力氣又道:「然後你,回京,去北鎮撫司找指揮同知韓風,把事情告訴他。」
「是。」
杜明出了門,見鶯哥兒在不遠處站著,似在猶豫要不要上前。
她到底知不知道何宴的身份?杜明心中存了疑。
便主動上前,閒聊的口氣道:「他這回傷得可真夠重的,多虧了我啊,哈哈。」
鶯哥兒也是心中不解,想來套套杜明的話——按說何宴出門經商,定會帶人護衛,若只有杜明一人帶他逃了出來,何宴身負重傷,杜明卻沒什麼事,說明那些人的目標明確,更像是仇殺……
她趁機問道:「小哥,你們是怎麼遭遇的襲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