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仙界往事

  混沌淵靠近定離海，處於仙界管轄的範圍內的邊界，上古凶獸饕餮被封印沉睡於此有上千年之久。

  可不知為何近幾百年，饕餮開始有了甦醒的跡象。

  三個月前，饕餮甦醒之勢再次出現，仙界派出少帝灼華和戰神隱藍駐守混沌淵結界外。

  隱藍身披銀色上古玄鐵鎧甲，手執蚩尤弓，劍眉微壓，目光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

  身旁的天兵跟著戰神一起站立了幾個時辰，內心感嘆著戰神的痴心一片。

  又過了約半個時辰，被混沌之氣遮擋視線的結界中，終於出現那抹高挑的身影。

  隱藍連忙迎了上去，急切問道：「少帝可是受傷了？是否要讓醫仙來看看？」

  灼華解了披風遞給隱藍，聲音清冷悅耳，「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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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呼喚聲使得隱藍煩躁的內心有了些許安撫。

  他接過披風，微微屈身一拜，「臣在。」

  「挑選十名法力精湛的將士，今晚午夜子時隨我一起一同進入混沌淵。你繼續守在結界外，防止今晚鎮壓出現意外。」

  隱藍緊緊拽著淺藍的披風，起身直視灼華的雙眼，鼓起勇氣道：「臣想守在少帝身邊。」

  「隱藍，這是命令。」灼華語氣平靜，「若此次不鎮壓成功，饕餮完全甦醒，這對於三界來說是場不可估量的災難。」

  「是臣逾越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縈繞著隱藍鼻尖，「臣扶少帝回帳篷休息。」

  「不用，宣醫仙進來便好。」未等回話，灼華如蔥般細長的手便捏訣閃身進了帳篷。

  隱藍站在原地，垂眸盯著手中披風邊角處摻和著金色的血。

  天帝身為鳳族中最尊貴的火鳳，天后是世上僅剩的一條龍。灼華出生即擁有上古血脈的傳承，鳳體龍魂，也是帝後唯一的子嗣。她的珍貴不言而喻。

  為保護剛出生的灼華，天帝耗盡一半的神力，打開了女媧秘境。此秘境為女媧親手所造，裡面皆為天地間最純的靈氣，除了天帝無人能打開。此後，天后帶著剛出生的灼華入秘境修煉，直到一百歲，灼華才第一次出秘境，眾人也才真正見到傳說中的少帝。

  理智，自律，冷靜，渾身上下由內而外的雍容華貴，讓人忍不住臣服。

  這是隱藍對於年齡相仿的灼華的第一印象。

  然後他就徹底迷失了，從此後，目之所及，心之所念，都是她。

  她總是對人冷冷的，如懸掛的明月，可望不可及。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追隨她，為她千錘百鍊成為仙界戰神，只是想能分擔點她的憂愁，不想她一個人面對所有。

  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從帳篷中傳來，使得回憶戛然而止。隱藍還聽到了醫仙的絮叨。

  「少帝這是被饕餮利爪所傷，幸好只沾上少許毒液，臣立即為少主放血排毒。」

  手臂傳來一陣刺疼，灼華看著金色混著些許黑的血留下來，這點疼對她來說不足為意。

  饕餮乃上古十大兇手之一，她現在的法術劍術雖除了父帝無人能敵，但獨自單挑饕餮她也是第一次。到底還是缺少經驗，大意了些。

  隱藍就這樣立在帳篷外等待醫仙出來，他趕緊上前又詢問了一番情況，幸好已經解毒，未傷及仙體。

  當灼華又帶將士進入混沌淵時，隱藍依舊在結界外等待。他總是這般默默守護著灼華，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以為兩人的距離最近也就這般了吧。

  可是灼華下凡歷生死劫一事，使他看見了能進一步靠近她的希望。

  「隱藍。」輪迴台上，隱藍單膝跪地，聽著天帝的叮囑：「此次跟隨女君下凡，司命會保留你的記憶。神力也已封存在你眉心，只能在女君有危難的時候使用，莫插手擾亂她的劫難。」

  天帝到底是疼愛自己這唯一的孩子，前幾日隱藍提出想陪女君歷劫時，天帝立馬讓司命安排。

  隱藍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愛慕灼華幾百年都只能默默追隨在她後面。這次下凡，他想正大光明的站在她旁邊，哪怕就短短几十年。

  「臣，遵命。」

  隱藍發現自己下凡成為杏林宗少主後，化名梁宸，原身因命格的緣故剋死了四任未婚妻。他還曾刻意隱晦打聽有關灼華的消息，卻僅僅知道凌雲宗宗主與她同名。

  接著又傳來了凌雲宗宗主想與杏林宗聯姻的消息，他娘親上門拿著畫卷詢問他的意向，當畫卷打開的那一刻，隱藍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幾百年的女子栩栩如生的容顏。

  他毫不猶豫的應下了與凌雲宗的聯姻，異常堅定的表示，灼華就是自己想尋的將要共度一生之人。在父母口中得知灼華如今僅是凌雲宗的傀儡宗主，真正掌權人是沈可。

  凌雲宗想與杏林宗聯姻不過就是想借他們之手穩固在修仙界的地位，原本杏林宗想推了這婚事，哪曾想他們二人的生辰八字卻是天作之合，還說灼華絕對不會被他再剋死。

  杏林宗所有人都以為少主是因為命格之事應下了和凌雲宗宗主的聯姻，但他們不知道，這是隱藍在仙界幾百年中都未曾敢想過能實現的。

  他以為自己永遠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後，替她分憂是他能想到的抒發他內心感情的唯一途徑。就算灼華繼承天帝，他仍身處戰神之位，隱藍也沒有機會成為她的面首，就算他肯，灼華也不會同意。

  在戰場的百年相處，已經是他回憶中兩人最靠近的時刻。哪曾想，竟能在凡間與她成婚，擁她入懷。哪怕下凡後的她已經沒了在仙界的記憶，只要他自己一人記得便足夠了。

  在凡間能與灼華白頭到老幾十年，這足以夠他撐到羽化。萬一呢，萬一她回到仙界後還念著與他的情......

  在入餘暉秘境之前，隱藍開始著手繪出好幾款鳳冠，想著等灼華親自挑選，甚至已經派人去尋西海的千年鮫紗，因為他曾在仙界的書上看到過，說這是最適合做嫁衣的料子。

  如今他再見到故人時，眼含笑意，輕輕說道：「你來了。」

  你來了，等了幾百年，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