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緣分

  灼華望著眼前臉色蒼白卻仍然對著自己笑的梁宸，在仙界時他從未這般狼狽過。仙界戰場的幾百年，看慣了他穿鎧甲神采奕奕的模樣，如今下凡後突然如此，倒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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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立於二人之間的羽涅，看著他們如故人重逢般，尋思自己是不是記憶有了缺失，明明二人都未曾想見過……對了，這就是緣分。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兩人的命格又是如此般配，極好極好。

  羽涅瞬間覺得自己不應該在帳內，便低頭快步退出了帳篷。恰巧在門帘外碰上了提步欲入內的蕭初安，他趕緊拉住蕭初安，直接握住少年的胳膊往外走，「初安是灼華的首徒，對劍道想必也是天賦異稟吧，快舞劍給老夫瞧瞧，讓我這老頭子漲漲見識。」

  「我想去看看梁宸少主。」蕭初安說罷便要從羽涅手中抽回手。

  羽涅又攬住他的肩膀，推他向外，「別去別去，有你師父陪著少主就醒了。快帶老夫長長見識。」

  灼華愣了片刻，緩緩笑起來，「看慣了你穿鎧甲，如今這病怏怏的模樣，我還有些不適應。」

  「你……」梁宸撐起身子就要給灼華行禮。

  灼華見狀開口阻止：「這是在凡間，不用在意這些仙界的禮節。」

  但梁宸還是坐在床上向她鞠躬了，「少帝此次下凡怎麼還會有仙界的記憶？可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一想到如果真的如自己說的這般，讓灼華曾陷入困境，他就懊悔為何當初不直接來到她身邊護著。

  梁宸還是與在仙界一樣，遇到和她相關的事情時，原本淡然的模樣總會變得有些急迫。灼華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聲音依舊悅耳動聽：「喚我名諱便可。此番歷劫有魔界勢力插手，在極地時遇上了鏡觀，他們是想在我歷劫時動手腳。」

  如果魔界所謀劃的成功，那灼華就會應劫死去，魂飛魄散。

  梁宸帶了幾分擔心，急忙問道：「灼……灼華，你可想到如何應對？」除了幼年時不懂事，幾百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好像這次，他們的距離不是很遠。

  「有了些許眉目，但不著急，此事得從長計議。」灼華纖長的手指輕輕叩著桌子，梁宸知道，這是她思考時的小動作。

  過了一會兒，灼華才從思緒中抽身，「可是父帝讓你下凡？」

  梁宸笑了笑，有些訕訕的開口道：「是我主動懇求天帝允我下凡護你順利渡劫。」他知道少帝一貫不喜手下自作主張。

  「是父帝早就計劃好的，不必自責。」灼華看著茶杯里不斷漂浮的茶葉，輕聲答道。在她小時候印象中，父帝早早帶她一起去軍營，對她嚴格管教。他似乎總不言明對她的關愛，只是在她身後默默守護。

  就如這次歷劫，輪迴前還安慰母后不要擔心，反而父帝才是最擔心她歷劫失敗的那一個。

  灼華垂眸不說話，片刻後，梁宸開口問道：「我過幾日仍要進餘暉秘境尋玄星草，灼華要不要與我一同進去？」

  梁宸看得出灼華靈力受損，他卻忍著不好過多詢問，天帝雖允他下凡護灼華歷劫，但也叮囑過他，若沒有危及生命，莫插手過多灼華渡劫之事。餘暉秘境裡都是上古遺留的純淨靈氣，適合她修煉受損的靈力。

  「正好，帶上我徒弟蕭初安一起去。」

  「徒弟？」灼華身為少帝時，多少仙家弟子想拜她為師都被拒之人外，說是沒碰上合眼緣的。這次歷劫忽然收徒，倒是讓梁宸驚訝，同時想好奇能被她瞧上的徒弟是什麼資質。

  話音剛落，帳篷外傳開羽涅的呼喊：「蕭公子，舞劍舞得好好的你跑什麼呀？莫去帳中打擾他們。」

  隨後門帘被撩開，匆匆的腳步聲和一道清冷的少年聲傳來：「師父。」

  梁宸回頭看去，便見一位頭頂金邊玉冠，純白銀邊長衫的少年向他們跑來。少年的衣服和灼華是同一個顏色，兩人的關係不言而喻的親密些。梁宸看著剛才與自己談話神色冷淡的灼華，此時她望向飛奔而來的少年，眼眸中充滿溫柔憐愛，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他立即低頭假意整理衣衫，垂眸掩飾自己眼中的一絲失落。原來，她也會如此期待一個人的到來。

  「慢些跑。」灼華給他捏了個訣清理身上因舞劍沾上的塵土，「這是杏林宗少主梁宸。」

  蕭初安朝著他行了個禮，眼眸清澈透亮，「梁宸少主。」

  梁宸點頭回禮，原來灼華鍾意的徒弟是此般乖巧，以他現在化神期圓滿的修為不難看出，少年已經洗髓，在劍道上天賦異稟。

  難怪她要帶蕭初安進秘境，是引秘境靈氣入體使少年進入練氣期，如此純淨的靈氣進入他筋絡，那單單是劍道入門上，少年已經得到頂好的資源，她是直接為他入仙界做準備。

  少年生得極為清俊，可見他成仙后應該也是如灼華一般耀眼奪目。原來成為她的徒弟，是那麼的幸福。

  「初安，過幾日，我們三人一起進餘暉秘境中，為師帶你引氣入體。」灼華溫和道。

  「好。」

  我們三人，師父竟然說我們三人，這字眼真是礙眼。蕭初安心裡翻湧，面上卻神色如常，只是笑得有些僵硬。

  蕭初安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師父，你的藥還沒喝完呢。」

  「你可是受了傷？」梁宸聞言立刻詢問道，原以為她是為他采草藥太過勞累而臉色白了些，倦了些。

  灼華溫聲安撫道：「莫激動，不過是採藥時不小心撞了一下腦袋，已經給你們杏林宮醫官看過了，並無大礙。」

  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在戰場時，她負傷回來後偷偷尋醫仙療傷的畫面。灼華對於自己的傷情從不肯細說，能隱瞞就瞞下，她說是因為不想讓這些事影響將士出征的情緒。

  如今她凡間歷劫也是這般，這般惹得他心疼。一想到她是為他采草藥受傷，梁宸更加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