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倒打一耙
2024-09-02 08:58:36
作者: 九米刺蝟
炎熱夏季的傍晚,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月冬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靈兮身上,可她恍若不知,仍舊不緊不慢地喝茶。
等了半晌,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
趙雲初偷偷望了一眼上首的江雲朗,那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如老僧入定,無甚態度。
這是默許了她發落吧,趙雲初心裡盤算著,和范嬤嬤交換了一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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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嬤嬤上前朝楚靈兮扶了扶禮,「四夫人,此事照四夫人和月冬所說是有出入的,還請四夫人將事情說說清楚。」
老嬤嬤一副秉公執法的模樣,梗著脖子眼神不善地盯著楚靈兮。
楚靈兮終於喝夠了茶水,放下茶盞,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一雙杏眼不看范嬤嬤卻直逼趙雲初。
「我看范嬤嬤是老糊塗了吧,連這江府的規矩都不記得了?」楚靈兮聲音冷冷,「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我。」
范嬤嬤一滯,想要轉頭看趙雲初卻又停住了動作,「老奴不敢,老奴是替大夫人問話。」
「哦,那就奇怪了。」楚靈兮提高了聲調,「方才我說紅包是交給月冬發下去的,而月冬說她沒見過。」
她頓了頓,嗤笑道,「兩下里說的不一樣,而大夫人卻不問青紅皂白先來質問我,要讓我說清楚緣由,好似我說了謊話一樣。看來大夫人是相信月冬的話,而不信我咯。」
沒等其他人反應,她的眼神定在范嬤嬤身上,「范嬤嬤是替大夫人問話,可你是奴,卻能這樣站得筆直,趾高氣揚,誰給你的權利,難道也是大夫人嗎?」
范嬤嬤一聽這話,便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四夫人不要曲解了老奴的意思,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楚靈兮打斷了她的話,「我的話說完了嗎,你就打斷,這就是你口中的江府的規矩嗎?」
「既然我抄寫了那麼多日的規矩,那就不能白抄。」楚靈兮冷哼一聲,「按照江府的家規,以下犯上掌嘴二十。今日這規矩我先替大夫人立下了,春夏,掌嘴。」
「是。」春夏上前,擼起袖子「啪」地一下子,重重的巴掌落在了范嬤嬤的臉上。
一旁看著的趙雲初想要阻攔被身邊貼身婢女拉住了。
此事的確是范嬤嬤僭越了,這時候大夫人不能護。
正廳里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無一人提出異議,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范嬤嬤跪在地上被掌嘴。
江雲朗很是驚喜,小狼崽子終於被逼出了小獠牙。
二十下掌嘴,春夏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算是報仇了,心裡頭別提多痛快了。
范嬤嬤年歲大了,被打了二十下,整個人懵懵的,連跪都跪不直了,被人架了出去。
正廳里又恢復了寧靜,楚靈兮仍舊慢慢地喝茶,和大家一樣,你不開口我也不開口。
失去了利爪,趙雲初咬著牙根自己上。
努力平了平心裡的怒火,趙雲初衝著楚靈兮道,「罰也罰了,打也打了,紅包的事情還是要弄清楚。」
視線掠過楚靈兮,趙雲初瞪著月冬,「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月冬被剛才的陣仗嚇著了,抹了把眼淚道,「大夫人,奴婢不知啊,奴婢從未見過什麼紅包,您叫奴婢說什麼啊。」
好一個忠僕,楚靈兮瞥了她一眼,收回的視線卻意外對上了上首那人的眸光。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玩味和慫恿,甚至……他沖她使了個眼色。
那一瞬,楚靈兮以為自己眼花了。
江雲朗看著她,眼珠子朝趙雲初的方向滑動了一下即刻又滑回來,仍舊看著她。
他什麼意思?
是鼓勵她對趙雲初不要客氣嗎?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江雲朗衝著她緩慢且清晰地點了點頭。
楚靈兮心下瞭然,眨了眨眼回給他一個大白眼。
江雲朗竟被她的眼神逗的「吃」的一聲笑出了聲。
安靜的正廳里,宰相大人的一聲嗤笑如同一枚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激起波瀾後又泛著水花。
江淵清了清嗓子,看著趙雲初道,「夫人可是記錯了,會不會忘記給四弟妹紅包了?」
今日一大家子被趙雲初揪在一起就是為了這麼點兒雞毛蒜皮的家宅內事,這讓江淵很是丟臉。
借著這個檔口,他想暗示趙雲初就此作罷。
可是,正在氣頭上的趙雲初聽到這話更加怒不可遏,冷冷道,「夫君並不知曉內情,卻唐突的懷疑是我弄錯了。我趙雲初當了江家掌家人十多年,何時弄錯過?夫君不知道就別說話了。」
被懟了的江淵無話可說,只能憋悶著不再發聲,心裡暗罵:蠢女人。
「大哥。」坐在一旁的王若柳笑著插話道,「大哥錯怪大嫂了,當日四弟妹來請安,大嫂嫂是給了紅包的,我和三弟妹都在,都看見了,是不是三弟妹。」
這話說的,江淵本就是問一句打個圓場,卻讓她直接說成了錯怪趙雲初,定了性了,挑唆兩口子關係,這私下裡只能更生氣。
王若柳說完看向坐在一旁的三夫人周素雲。
周素雲面無表情,淡淡回了一句:時間太久,我不記得了。就再無話了。
憋得王若柳直用眼剜她。
「四弟妹。」趙雲初發話了,「既然月冬說了什麼都不知道,而我們也有證人證明了紅包那日我給過你了,還請四弟妹解釋一下紅包的去向。」
楚靈兮並不說話,沖身後的春夏點了點頭,春夏得了命令上前行禮,「各位老爺夫人,我家夫人那日的確從大夫人手裡拿到了紅包,奴婢這裡都有記帳。」
春夏攤開帳本,提高了聲調念道,「當日四房一共從大夫人手裡領取紅包一百兩。四房裡的奴婢外院六人,內院二人;粗使婆子六人;小廝六人。因此除掉奴婢和玄思、拿雲以外,四房一共有奴僕二十人,每人五兩銀子紅包,共一百兩。」
春夏和合上一本帳冊,「這些銀子還不止。」
她又拿出另外一本帳冊,「這一本是我們四夫人自己的私房帳本,當日,四夫人除了大夫人從公中撥出的一百兩之外,自己又添了六十兩,一共一百六十兩全都發下去了,也就是說,這些錢,每人分到的是八兩銀子,都給了月冬。」
月冬臉色一變,跪著上前幾步抱著趙雲初的腿道,「大夫人,沒有的事,奴婢一分錢都沒見著。」
趙雲初也不說話,一雙眼看向楚靈兮。
楚靈兮站起身來,走到月冬身邊,俯身聞了聞,笑道,「是了,就是這個味道。」
她緩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這個人喜歡薰香,是以我的錦袋裡頭都擱了白檀香,那個味道淡雅,一小枚大概要月余才會散去。月冬,我給你的錦袋裡頭就有白檀香,而江府是沒有白檀香的,對不對,所以你身上現在還有白檀香的香味。」
她緩了緩,面上帶著笑,「大夫人,如果大夫人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搜一搜月冬的房間和包袱,當日給她的那錦袋可是江南織造的上等貨,是用金絲線織繡蓮紋而成,我想……」
她頓了頓,「月冬應該是捨不得扔掉的。一共一百六十兩銀子和一個上好的錦袋,去搜一搜吧,一定不會沒有收穫的。」
月冬一聽臉色瞬時變得慘白,跪著爬到楚靈兮腿邊哭訴,「四夫人冤枉人,什麼金絲繡線的錦袋,分明就是一個紅色的普通絨布的袋子。而且根本不是一百六十兩,明明只有一百兩,哪裡多來的六十兩,四夫人冤枉我,四夫人為何要冤枉我。」
一句即出,所有人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