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紅包

  夜色朦朧，望著遠去書房的背影，楚靈兮覺得很無力。

  江府於她而言就是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她沒有歸屬感，當然也不需要有歸屬感。

  三年，撐滿三年，她就自由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草率的決定，腸子都悔青了。

  說什麼也沒用了，楚靈兮嘆了口氣坐在案桌前提筆給盛懷安寫信。

  江雲朗明顯在懷疑盛懷安，以她與盛懷安的關係一定要再提醒他一下，萬事警醒著點兒。還有，阮綿綿的病情，他也應該來探望一下，就約第二天見面吧。

  寫完了信讓人連夜送去楚府，楚靈兮早早睡下，次日一大早便來到舒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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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進阮綿綿的小院兒便聽到清脆爽朗的笑聲。

  楚靈兮腳下步子一頓，和春夏對視了一眼，「八成是義兄來了。」

  春夏捂嘴偷笑點了點頭。

  夏日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小院兒里，留下斑駁的光影。

  盛懷安陪著阮綿綿正在院子裡剝蓮子。

  「姐姐來了。」阮綿綿看到楚靈兮熱情地招呼，「快來看看我們在做什麼。」

  楚靈兮和盛懷安對視了一眼，笑道，「我猜一猜，這是要做糯米蓮子藕嗎？看來有人嘴饞了呀。」

  阮綿綿在一旁羞紅了臉，垂眸低著頭偷笑也不說話。

  三人一起在小院子裡剝蓮子，清晨的日頭不算太大，照在身上暖暖的。

  「你的信我都收到了，綿綿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難怪那日你回娘家江雲朗要那樣問我。」盛懷安聲音沉沉的，抬頭看著楚靈兮，「莫莫你信我，我對此事全然不知情。」

  楚靈兮點點頭，「我自然知道兄長為人，只是想提醒兄長，交友需謹慎，畢竟許多年未見了。」

  盛懷安點點頭，「我知道，但是，我依舊不相信邵清晨能做出這種事情。」

  「或許是他手下的人胡作非為？」阮綿綿的心情開朗了許多，竟然主動參與討論，「那日那群人為難我們的時候有一個騎著馬的人過來，那人穿著與那些莽夫不同，看著像是個有軍銜的，若不是他及時阻止，我可能就沒這麼好命了。」

  「綿綿……」楚靈兮有些擔心這個話題再讓她傷心。

  「姐姐不必擔心。」阮綿綿笑笑，「我已經想通了，如果能夠提供證據捉拿賊人，或許我還能幫上忙。」

  「義兄方才還誇我機智勇敢呢。」阮綿綿的眼神掠過坐在一旁的盛懷安，臉上又一次泛起紅暈。

  盛懷安在一旁專注地剝蓮子，嘴角擎著淡淡的笑容，並未看到少女的嬌羞。

  楚靈兮看在眼裡，心裡微微有些發愣，阮綿綿似乎對盛懷安有意，可是這個傻子好像全然不知。

  這一日楚靈兮將一切看在眼裡，阮綿綿滿眼都是盛懷安，可是那個傻子……

  疲憊了一天坐上馬車的時候，盛懷安將她送出門。

  「兄長對綿綿可有意？」楚靈兮四下看看直接問出了口，「你們二人也算門當戶對，如果兄長有意，我可以……」

  「沒有。」盛懷安怔愣了一下打斷了她的話，「我將綿綿看成妹妹，同你一樣，不曾有其他想法。」

  「可是，兄長難道看不出綿綿對你……」楚靈兮將話說了一半，然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盛懷安垂眸凝眉，「那我該怎麼辦？我……我心裡好像有人了。」

  「啊？」這回換成是楚靈兮驚訝了，「哪家的小娘子，我認識嗎？」

  盛懷安左右看了看，有些手足無措地樣子，一張臉憋到通紅卻一個字都不說了。

  楚靈兮追問了兩遍他仍舊不開口，只一個勁兒地低著頭傻笑。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楚靈兮撅著嘴，「兄長若是想好了，要告訴我。」

  盛懷安這才抬起頭，傻樂了一下，「好。」

  楚靈兮無奈地搖搖頭，「邵清晨的事情還要叮囑兄長，千萬當心。」

  「我知道，我會的。你趕快回去吧。」盛懷安不耐煩地催促著。

  踏著晚霞餘暉，楚靈兮踏進了江府的大門。

  然而，氣氛卻有些不對。

  沒走幾步，月冬便過來行禮，「四夫人，大夫人有請，在正廳。相爺也在。」

  又來了，楚靈兮只覺得頭大。

  春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了，杵在這裡幹嗎，再急也得等夫人換身衣裳。」

  月冬一聲不吭地站到了一旁。

  「算了，就這樣去吧。」楚靈兮拍了拍春夏的手，「該來的總會來，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帶著。」

  春夏心下瞭然，「那夫人慢些走，我拿了東西就來。」

  江府的正廳，全家齊聚，江雲朗坐在上首漫不經心地喝茶，全家一副興師動眾的樣子。

  「各位都在啊。」楚靈兮笑笑，輕盈的腳步邁進門檻。

  迎面便對上江雲朗的眼神，那人的眼神竟然是打量，楚靈兮心裡不悅，有什麼可打量的，不就是沒來得及換衣裳嗎。

  江雲朗看了一眼她的模樣，一襲紗裙清水芙蓉一般，簡單的髮髻沒有多餘的裝飾，倒更加顯得清新婉約。

  他知道楚靈兮今日去了哪裡都見了誰，心中略微有些不痛快。

  在府里端著架子，打扮得精緻體面，卻在舉手投足間透著彆扭和做作。

  去見盛懷安和阮綿綿便將自己打扮得這樣隨意舒適，說明跟那些人在一起能讓她覺得舒服，或許對她而言，那些人才是她親近的人吧。

  楚靈兮自然不知道江雲朗這百轉千回的心思，一雙眼望了一圈，發現江家的三位哥哥都面無表情，喝茶的喝茶，沉思的沉思，只有趙雲初一副得意的模樣，還有王若柳瞪著眼睛看好戲。

  「四妹妹這麼晚才回來真是辛苦了，不知道阮家小娘子身子可大好了？」趙雲初不懷好意的眼神落在楚靈兮身上。

  「謝大夫人掛念，綿綿好多了。」楚靈兮冷冷地回答，看了一旁的座位，也不等人招呼，便徑直坐了過去。

  趙雲初一滯，當著江雲朗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壓著脾氣周旋道，「那便好。我這裡聽說了一樁事，近日剛巧大家都在，想當面問問四妹妹，若是弄錯了也好及時糾正。」

  說什麼剛巧大家都在，若不是她都招呼來，這一家子恐怕不到逢年過節都不會聚在一起。

  楚靈兮抖了抖帕子，嘴角微微彎起，「大夫人請問。」

  趙雲初遞了個眼神，身後的范嬤嬤道，「今日有四夫人院子裡的奴婢來回稟，說相爺和夫人大婚，至今已經許多日子了，下人們還未見到紅包。所以想著別是主子們忙忘了，而剛巧四夫人又不在府中便跑來問大夫人。」

  紅包？楚靈兮垂眸，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颳了刮茶沫慢條斯理的飲茶。

  趙雲初接過話頭，「我記得成婚第二日妹妹來行禮的時候便將紅包給了四妹妹，這可是公中出的錢，二妹妹和三妹妹都在場，是以今日想問問四妹妹是不是忘記發了？」

  楚靈兮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春夏，春夏沖她點點頭，兩下里對過了眼神。

  「紅包是從大夫人這裡領的沒錯，而且當日就發下去了。」楚靈兮微笑著看著趙雲初，「還是讓月冬發的，大夫人不信可以將月冬叫來，一問便知。」

  趙雲初一個眼神，月冬很快便被帶了上來。

  「月冬，你們院子裡的紅包四夫人說是你發的，可有此事？」范嬤嬤疾言厲色地向月冬問話。

  小姑娘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冤枉呀，大夫人，奴婢並不知道什麼紅包啊。」

  說完，月冬又跪著朝楚靈兮磕了個頭，「四夫人，四夫人從未讓奴婢發過什麼紅包，四夫人是不是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