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探病

  歲月靜好的日子又過了五六日，楚靈兮最新籌備的鋪子已經初見端倪。

  「娘子。」玄思送了水果進來，「這次打算做什麼？」

  「酒樓。」楚靈兮一挑眉，說到她的鋪子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我要做全京城最優雅舒適的酒樓，而且還要在三樓做出來只接待女眷的雅間，單獨上下樓，不同男子混用。」

  「聞所未聞哎。」玄思好奇地拿起桌上的圖紙翻來覆去地看，「為何要單獨接待女客。」

  「你不覺得我們每一次去酒樓里都有許多吃了酒的男客，看得人心裡發毛嗎？還記得上一次綿綿遇到的事情吧，太不方便了，況且女客和男客不同，不會那樣酒氣熏天地大聲叫嚷，我要在三層做出來詩情畫意的環境，讓高門貴女們平日裡有個吃飯品茗閒談的好去處。」

  玄思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夫人真是厲害，這個想法太棒了。」

  她轉了轉眼珠，壓低了聲音道，「夫人，玄思不才也幫不到夫人什麼，但是看著夫人經營頗有想法，玄思手裡這些年積攢了一些銀錢，能否借著夫人的東風投上一股？」

  「還有我，奴婢也要投一股。」春夏剛巧拿了新煮的綠豆茶進門。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你們確定嗎？」楚靈兮看著她們，「相信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堅定地點點頭，「信。」

  攤開帳本，楚靈兮立刻記帳，「春夏二成，玄思二成。」

  登記完楚靈兮猛然想起來，阮綿綿曾經說過下一個鋪子要入股的，仔細算算，自打成親當晚見了她一面，這已經近十日沒見過她了。

  若說因為她新婚不便打擾，可是也已經過去好多日子了呀，綿綿可從未這麼多天沒找過她。

  望了望窗外的天光，吩咐玄思去大房請示，舒國公府嫡小姐有約四夫人要出門一趟。

  看著玄思遠去楚靈兮突然覺得很憋屈，現在出門見閨中好友都要匯報請示，實在是煩。

  若不是懶得同她們計較，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這麼委屈巴巴的。

  沒一會兒玄思回話，「大夫人說了，四夫人莫要拿著舒國公府壓人，想去就去吧，早去早回，莫要在外頭流連太久。」

  「什麼話，堂堂的掌家夫人竟說出這種話作踐人。」春夏在一旁抱不平，被玄思拉了拉衣袖，看了楚靈兮一眼，都不再作聲了。

  馬車停在舒國公府門前，官家就上前迎接，「宰相夫人有日子沒來了，快裡邊請，去看看我們小娘子吧。」

  「綿綿怎麼了？病了嗎？」楚靈兮察覺到了官家言語間的隱晦。

  官家嘆了口氣，「夫人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快步入了阮綿綿的小院兒，楚靈兮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種艷陽高照的天氣，以阮綿綿的性子斷不會窩在房間裡不出來的，她更喜歡在院子裡飲著涼飲子看書畫畫才對。

  打簾進門，楚靈兮一下子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藥味。

  「宰相夫人來了。」阮綿綿的婢女芍藥從裡間迎了出來，深深一禮，「娘子總算來了，快去看看我們娘子吧。」

  春夏拉著芍藥出門去，楚靈兮越過屏風朝里走去。

  屋內光線昏暗，門窗緊閉，就連窗簾都拉了起來。

  阮綿綿披頭散髮面色蒼白地斜靠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面前一碗湯藥。

  「姐姐來了。」看到楚靈兮，阮綿綿略微吃驚了一瞬，眼淚簌簌落下。

  「綿綿怎麼了？生病了嗎？」楚靈兮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三伏天那雙小手冰冷如霜。

  才十日不見，阮綿綿原本豐滿圓潤的小臉瘦了許多，下巴都尖了，眼底深深的暗影，一看便知沒有休息好，兩眼含淚，面色蒼白，嘴唇乾裂。

  「姐姐，我……」阮綿綿話沒出口先哭了起來。

  楚靈兮安撫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她的心緒，斷斷續續地將那一晚的經歷和盤托出。

  驚得楚靈兮渾身起栗，「你怎麼不早些派人去告訴我呢，我還能想辦法幫幫你啊。」

  她心疼地捶打著團在一起的錦被，「別怕，現如今我知道了，定然不會袖手旁觀。此事我聽相爺說起過，你不知，第二日我也去街面上看過，到處被打砸得亂七八糟，當真是可惡至極。」

  阮綿綿掖了掖眼淚，「姐姐知道又能如何，我這是被嚇到心病。爹爹那日出去打探，聽說像我這種情況的官家娘子不在少數，好在大家不再提及，名聲是保住了，只是，聽說賊人還未落網，我整日裡嚇得不敢出門。」

  楚靈兮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安撫著，腦子裡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來的路上街道已經整理妥當，街面也不再狼狽，只是車馬較以前少了許多，原先已經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賊人沒有抓到，始終都有隱患。

  自從那日同江雲朗爭吵之後，至今都未再同他說過話，每日見面也僅僅是以禮相待，是以這件事情並未聽他再提及。

  楚靈兮看著阮綿綿憔悴的模樣，心裡很難過，留在舒國公府好好地陪了她一整日，最後說起自己想要開的新鋪子，阮綿綿毫無生氣的臉上才重新有了生氣。

  等賊人抓到了，她那新鋪籌備的事情一定交給阮綿綿操辦，這樣她才能儘快走出陰影。

  楚靈兮這樣想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明日再過來陪著你，我把畫好的圖紙算好的帳本拿給你看看，咱們商量商量。」

  阮綿綿驚喜地點點頭，瘦削的小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那我明日等著姐姐過來。」

  楚靈兮點點頭，告別了舒國公夫婦乘車趕回王府。

  綿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必定要連著幾日過來陪她，至於府中的那些牛鬼蛇神，若真是要刁難她那便來吧，無非就是硬碰硬，楚靈兮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打定主意了。

  回到府里卻難得的安靜，沒有人來找麻煩，一切平靜如常。

  悄悄鬆了口氣，楚靈兮走進房間便看到江雲朗正坐在案桌前，好像在等她。

  「相爺。」楚靈兮扶了扶禮，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到屏風後面脫去披風。

  「你去舒國公府了？阮家小娘子的事情你知道了？」江雲朗手中把玩著她的鎮紙，那是一個造型可愛的白玉小兔子，光滑柔潤的通體，是楚靈兮平日裡最喜歡的東西之一。

  「相爺知道此事？」楚靈兮從屏風後頭走出來，脫去了寬大的披風，一襲夏衣將玲瓏身段托襯得凹凸有致。

  「事發就知道了。」江雲朗聲音淡淡，抬頭看著她，一雙瀲灩雙眸正一瞬不錯地盯著他。

  慢悠悠地轉回視線，江雲朗道，「賊人我已查到，這幾日便打算奏報官家懲辦。」

  楚靈兮點點頭，「可是同那個邵將軍有關？」

  江雲朗一滯，深邃漆沉的雙眸望向她，「你怎麼知道？」

  他那雙眼中帶著無形的威壓，那是浸染在官場許久的人慣有的逼迫眼神。

  楚靈兮被他看得一激靈，立刻反應過來他或許是想多了。

  「我猜的。相爺不會因此而懷疑我義兄吧。」

  江雲朗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他同你說什麼了？」

  「我還沒有見過義兄，但是我可以保證他一定與此事無關。」楚靈兮想起了盛懷安給她的回信，他不會跟她撒謊的。

  盛懷安的人品，楚靈兮是相信的。

  「你就這麼信任他？」江雲朗轉身放下手裡的白玉小兔，雙手背在身後。

  「對，我信他。」

  楚靈兮很堅定，眼前那人的背影突然繃直，背在身後的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