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初露端倪
2024-09-02 08:57:22
作者: 九米刺蝟
喜房內終於安靜了下來,燭火躍動,襯得她的小臉越發紅潤起來。
楚靈兮沒力氣,有些煩悶的心情憋出了一身汗水,「春夏,弄些冷飲子來,消消暑。」
「娘子,作何就這樣輕易放過了她們。」春夏心裡憤懣,「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娘子今日得了理不懲治她們一下,殺殺她們的威風,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楚靈兮看著她不服氣的樣子,笑道,「你以為殺了她們的威風就能有好日子過了嗎?那樣只會更加沒完沒了。」
她站起身,這會兒不會再有人來了,索性摘掉頭頂的鳳冠,「咱們初來乍到,又是最小房頭的,還是息事寧人。方才也給了她們教訓,我可不想以後日日困在這宅院裡頭,因為一些針頭線腦的事情跟她們沒完沒了。」
「那她們會放過咱們嗎?」春夏不解。
「想來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吧。」楚靈兮想了想,「但是沒關係,咱們裝傻,不理她們,拳頭打在棉花里使不上力氣,時間久了她們也就覺得無聊了。再說也不一定都是找麻煩的,我瞧著三房就還可以。」
「可是……」春夏仍舊氣不過,還想再說什麼,看了看自家娘子的臉,疲憊得很,便噤住了聲。
「別擔心了。」楚靈兮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忍耐一段時間,讓她們知道我們不願意陪她們玩自然就都過去了。我進這個家既不想出人頭地,也不願招惹是非,寧可息事寧人甚至自己吃點虧,只求她們看不見我,讓我得個自在,咱們可是外頭有一堆事情要做的人,是不是。」
春夏不情不願地點點頭,「那娘子要吃些委屈了。」
「不礙的,眼下,我就是熱極口渴,春夏姐姐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弄些冰飲子來。」她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向春夏撒嬌求同情。
「是了,是了,奴婢這就去拿,可是娘子不能貪嘴多吃哦。」
「巧了,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春夏剛要出去,話沒說完被人打斷了。
門上響起聲音,楚靈兮還沒來得及帶上鳳冠便看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綿綿。」
「阮娘子。」
阮綿綿手裡端著托盤,「春夏來幫我一下,別撒出來了。」
春夏趕緊上前接住托盤,托盤裡有兩杯冷飲子,還有兩碗帶著冰塊的水果,冒著冷氣,看著很是過癮。
「你可真是懂我。」楚靈兮看著那托盤,兩眼放光,「過來坐下。」
二人坐在床上,中間隔著托盤,一起脫了軟鞋一人一邊靠在床幃上閒聊。
「阿姐好漂亮啊。」阮綿綿摸摸她的喜服,又將楚靈兮脫下來的鳳冠拿在手裡端詳,「小時候就喜歡看新娘子,只覺得新娘子是這天底下最漂亮的人,今日可算是看著了,姐姐做新娘子更是美如天仙。」
楚靈兮笑笑,對她而言,美貌遠不及眼前的水果和冰飲子來得更讓她開懷,「總有一日你也會如此的,你本就長得喜慶,穿起這一身必定更好看。」
「我嗎?」阮綿綿喝了一口冰飲子,皺了一下小臉,「可早呢吧,會有人敢娶我嗎?」
「當然會有,幹嘛妄自菲薄。」楚靈兮往她嘴巴里送了一顆荔枝,「甜不甜?」
阮綿綿點點頭。
「我倒是羨慕你呢。」楚靈兮漫不經心地說著,「趁著大好年華,大可以仔細挑選,若遇到自己可心的人喜結連理,強過盲婚啞嫁百倍,這一生才沒白活。」
說完,她意猶未盡地睨著阮綿綿,就看到那張圓圓的小臉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
「是不是讓我說著了?」楚靈兮向她跟前湊了湊,拉近了二人的距離,「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莫等錯過了抱憾終身。」
她言未盡,阮綿綿卻赧然一笑,「那,阿姐說,他會喜歡我嗎?」
這是個被寵著長大的姑娘,單純自信且充滿了力量,有著一股子勇往直前的勁頭。
楚靈兮用食指瞧了瞧她的腦門,「喜不喜歡,你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這話換來阮綿綿一瞬息的怔愣,仔細想了想,騰的一下跳下床,就著銅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又塗抹了一層口脂,「那我去碰碰運氣吧,如果不行也不會後悔。」
楚靈兮笑著沖她點點頭,目送她雀躍地離開。
喜房內外儼然兩個世界,裡面寧靜怡人,外面熱鬧非凡。
參加喜宴的賓客此時多半喝多了,來回走動的人東倒西歪,阮綿綿穿梭在人群里,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張圓桌被放在較為僻靜的地方,桌前,盛懷安獨自一人對月獨飲。
說不清是愁思還是擔憂,他的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容,這一世沒能娶她為妻,那便將她當成是最親的妹妹,護她周全。
三年,三年之後,他來接她回家。
「盛大人,怎麼一個人喝酒呢。」一個女聲響起,聲音冷冷的,帶著幾分調侃。
盛懷安抬眸,頓時醒酒了,「你怎麼在這。」
玄思抱著臂膀居高臨下看著他,「這是我們相爺的府邸,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倒是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會是被人打了吧,說出來,姑娘我替你報仇。」
「切。」盛懷安收起酒杯,坐直了身子,「誰要你報仇,三腳貓功夫。」
「嗨,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玄思大剌剌往他身邊一坐,拿起一個酒杯為自己倒酒,「上一回也不知道是誰,敗在了我的手下,怎麼今日就不記得了呢?若是真的不記得,那我們再打一架,分分勝負。」
盛懷安一下子醒了酒,「誰要跟你打架,這大好的日子晦不晦氣。」
「我看你是不敢吧。」玄思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逼近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怕了?」
她聲音輕輕帶著不屑,落入盛懷安耳中卻變成了繾綣的意味,慵懶又親昵,頓時紅了臉,磕磕巴巴道,「誰……誰怕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整日裡就知道打架。」
盛懷安的眼神落在玄思的身上,姑娘一改往日黑衣短打的武裝造型,換上了漂亮的輕紗軟裙,輕挽雲髻,珠釵點點,染了眉,暈了頰,點了口脂,眉目如畫,婀娜多姿。
那一瞬,盛懷安只覺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了兩下,仿佛要跳出來一樣,那是一種過去從未有過的感覺,手腳發涼,脊背卻冒出汗來。
玄思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只笑眯眯地看著他,繼續調侃道,「怎麼了?怕我了?」
盛懷安如鯁在喉,那一刻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耳根發熱,眼神無處安放。
「誰害怕了?」
門外一個聲音響起,阮綿綿徑直入內,正看到玄思和盛懷安四目相對,盛懷安頂著一張大紅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