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各自的打算
2024-09-02 08:56:27
作者: 九米刺蝟
夏季的白天很長,兩個小姑娘坐在小院子賞花吃冰飲子。阮綿綿也是個爽利的性子,事情商定了便去做,不會自苦,更不會反覆琢磨躊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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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靈兮在舒國公府用了晚膳方才打道回府。臨走時阮綿綿拉著她的手道,「阿姐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楚靈兮看著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心裡甚是歡喜,「你這樣想得開我也能放心了,是不是好消息都莫要急躁,總會有辦法的。」
阮綿綿點頭答應,直站在府門口看著她的馬車遠去。
不識愁滋味的女孩子就是這般,天大的事情也不會壓在心裡太久,這便是最好的。
楚府。
自打趙岩被少帝關押起來,孫崇便再也沒有露過面,宋氏每日在府中忐忑不安,對楚青山的態度也變了許多。
晚膳時分,楚青山在宋氏的小院兒里用餐,本來興致高漲的楚青山絮絮叨叨說了老些話,宋氏一邊默不作聲地打點晚膳,一邊愁雲慘霧地拉著一張臉。
楚柔嘉一直都知道母親的不安,便陪著楚青山打圓場,卻終究還是讓楚青山察覺出了異樣。
看了看宋氏心不在焉的樣子,楚青山道,「你今日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仿佛死了親一樣。」
聽聽這是什麼話。
宋氏一聽,立時頓住了手裡的動作,「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家裡有多少人老爺是不知道嗎?我的親,不是老爺就是柔嘉,您這是咒誰呢?」
楚青山一滯,方覺得自己失言了,便打圓場道,「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嗎?咱們兩個素來都是鬧趣的,你今日怎麼像吃了火藥一般。」
「啪」的一聲響,宋氏摔了手裡的碗筷,那瓷器重重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崩起來的碎屑還險些落進楚青山的眼睛裡,嚇得他一個趔趄。
「你這是作甚?」楚青山吼道。
「我作甚,老爺每日只會說這些風涼話,卻不問問家裡都在愁些什嗎?」宋氏破罐子破摔地哭訴,「你的那個寶貝女兒將所有的家產房契都攥到了自己手裡,讓我們怎麼活?老爺可想過,那楚靈兮是你的女兒,柔嘉呢,柔嘉就不是嗎?口口聲聲疼柔嘉,現下柔嘉也要出嫁了,老爺可是發愁過柔嘉的嫁妝嗎?」
說著說著,宋氏借題發揮的嗚咽個不停,楚柔嘉趕忙蹲在娘親身邊安撫,也跟著落淚。
自從楚靈兮定親後,這楚府里的帳本、財產全部都交給了她,宋氏雖留了後手有些存貨卻不便說,只能哭窮,總之那楚青山不曉得家中帳目,卻是能看到楚靈兮斂財的。
「都是你的女兒,都往一個府上送,前面的姐姐十車八船的拉嫁妝,後面的妹妹……卻什麼都沒有,你教柔嘉以後如何做人?」宋氏越說越來勁,哭得歇斯底里。
楚青山窩了一肚子氣,飯也沒吃成,卻也不想看著她在這裡哭天搶地。總之,宋氏還是希望他去向楚靈兮張口。
現如今,那個丫頭仿佛變了一個人,凶神惡煞一般,又有個厲害的郎君在背後撐腰。楚青山不願去觸那個霉頭,也得罪不起。
但是,也不能眼見著宋氏一天三刻的沒完沒了,便道,「那不是有人家送到府上的禮品嗎?怎麼還不夠柔嘉的嫁妝嗎?況且,這些年都是你在管帳,私下裡估計也存了不少,怎麼就沒有了。再說,靈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雖說她管帳,這妹妹的嫁妝還是會出的,你今日發的哪門子邪火。」
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那宋氏當時就不樂意了,「那些禮物箱子都被楚靈兮鎖著,老爺是教我破門砸箱子嗎?要說我管帳這些年,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口,每日花銷多少,人情禮節,迎來送往,這些都不花錢嗎?姑娘們都大了,裁衣裳做首飾,這些都不花銀子嗎?老爺怎麼好意思提我的私藏,老爺就那點俸祿,哪裡還能存下來私藏?」
她掖著眼淚哭起來,「如今換成了楚靈兮當家,既然老爺說她會出柔嘉的嫁妝,我便等著了,這事老爺去同她說吧,我們柔嘉的嫁妝若是少了分毫,我跟你沒完。」
總之,楚青山是吵也吵不過她,說也說不過她,索性一生氣,不吃了,走了。
待看不到楚青山的身影了,楚柔嘉才拉著宋氏的手道,「娘親這是何苦呢?又將爹爹氣走了,於娘親又有什麼好處呢?」
宋氏掖了掖眼角的淚珠,撫著女兒的小臉道,「我從未將這裡當作是家,也從未將他當作是郎君。」
楚柔嘉一驚,瞪大了眼睛,「娘親可是氣糊塗了,這說的是什麼話,爹爹對娘親還是很好的,若是聽到這些話,是會傷心的。」
宋氏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一雙淚眼掠過女兒落在院中那株玫瑰上,夜幕低垂,黑夜中仍舊能看得分明那艷麗多姿的形態。
「當年若不是為了尋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我也斷不會跟了你的父親。」宋氏幽幽道,「他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卻總是還希望你捧著他,贊著他,崇拜著他,大抵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這般吧,可是也要分出三六九等來,就他的水準,著實讓人欣賞不起來。」
楚柔嘉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或許是想起了江鶴揚,覺得娘親說的仿佛也沒有錯,那不也是個不成器的嗎?做起事情來蠢笨得很。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宋氏道,「你與我不同,娘親只是一個賣貨的,身份低微,而你可是楚府正經八百的小姐。嫁到江家也是正經夫人,況且那江家門第高,到底是咱家比不上的,你該哄的時候還是要哄著點,改裝的時候要會裝,莫要逞強。」
楚柔嘉沉默地點點頭,她一直都是這樣裝著哄著引導著,有時候又覺得做女人真累,在一個比自己笨的男人面前演更笨。
宋氏看了看女兒緊鎖的眉頭,不禁又想起一樁事,「如今你舅舅下落不明,自從趙岩出事,他已經許久不同我聯繫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他最擔心的是你的婚事,既然已經宣稱有孕,就必然要裝到底,到時候,娘親自會想辦法幫你把謊圓過去,這事娘親有經驗,當初就是這樣對你爹爹的,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娘親的意思是?」楚柔嘉不明白,卻被宋氏打斷了。
「不該你問的事情,你不要問。這次出事趙岩必然不得善終,你那個婆婆趙氏在江家再也抬不起頭來,這麼一來,你嫁過去,就算她不喜也不會當面給你使臉子。」說到這裡,宋氏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娘親籌謀許久,各方各面都不能落下,總算也不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楚柔嘉乖順地點點頭,趴在宋氏的膝頭。
這場風波看似就此掀過,趙岩被少帝關押在大獄裡,孫崇早早就躲了起來。宋氏算是躲過一劫,可是趙氏卻未能倖免。
江府。
自打出事後,趙氏便茶飯不思愁眉不展,她怕江雲朗知道是她暗中搞鬼,栽贓陷害;她怕江雲朗怪罪他,再連帶江鶴揚;她更怕她的哥哥無人搭救,不得善終。
現下,江雲朗已經安然回府,哥哥呢?被關在裡面還好嗎?官家究竟會如何發落?
黑暗的屋子裡,趙氏一個人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厚著臉皮去求一求江雲朗,問一問情況。
這些日子連江淵的面她都見不到,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躲著她,也只有這一條道再試一試了。
沒有掌燈,也沒有帶婢女,借著月光來到江雲朗的書房門口。
房門緊閉,不知裡面有沒有人,趙氏左右看看,也沒看到拿雲的身影,便趴在門口想要聽一聽。
誰知這一聽,卻讓她驚掉了下巴。
裡面的人道,「趙岩必然重判,官家絕不會姑息。」
另一個人道,「那你大嫂?」
那人嘆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