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禮下聘
2024-09-02 08:55:27
作者: 九米刺蝟
江鶴揚在江府低一輩中行三,老大江修文老二江子玉都是二爺江洪所出。江淵雖是大爺,讀書認真官運也頗順利,偏生在娶妻生子的事情上都不如他的兩個弟弟,甚至連管教兒子也更遜一籌。
江修文和江子玉如今都已經成家立室,在朝中掛職。而江鶴揚卻整日裡打馬賞花,附庸風雅不做正事。
為此江淵沒少同正妻趙氏抱怨,而趙氏膝下唯有這一子,溺愛的沒邊。
「這可如何是好。」趙氏哭得泣不成聲,「大爺管孩子也太過嚴苛了些,瞧瞧,終是將孩子逼走了,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教我如何自處。」
江淵在一旁垂頭喪氣,一張臉憋得通紅,埋在臂彎中。竟然連進門的江雲朗和江洪江流都沒有察覺。
「大哥。」還是江流喊了一聲,夫妻兩個這才抬起頭看過來。
看到江雲朗登門,趙氏還是收斂了許多,連哭聲都小了。
江雲朗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這裡是江鶴揚的書房,原本按照江雲朗的意思是將他關在柴房幾日,餓著他,讓他冷靜冷靜也長長腦子,奈何架不住趙氏慈母多敗兒,愣是將他關到了書房,好吃好喝侍候著。
哪裡還能反省?江雲朗無奈地搖搖頭,看向趙氏,「大嫂,鶴揚可有留下過什麼?」
趙氏試了試眼淚,搖搖頭道沒有,「今日上午還好好的,中晌送了飯菜吃了不少,我瞧著他這幾日在書房裡靜心讀書,便覺得一切都過去了。」
江雲朗心中明白,他讀書?他能讀什麼書。自己這位大嫂,驕縱魯莽是出了名的。
趙氏出身官宦世家,哥哥是禮部侍郎趙岩,雖然只是個從四品卻掌管著實權,最近陛下在查的吏部徇私舞弊的案件說直白些就是針對他而來。
江雲朗的眼神落在江淵身上,江淵心中明白,慌忙道,「他讀書,虧你說得出口,什麼時候了還給他臉上貼金。整日裡關在房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先前卻是沒有半分徵兆。」
「夫人,老爺。」小廝回稟,「三少爺的房間裡都檢查過了,什麼都沒有少。」
他竟然衣服錢財都沒帶,江雲朗挑了挑眉,這是沒打算走遠啊,至於去了哪裡,不用想也明白了。只是為何被關了這麼些日子,怎麼突然就走了,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江雲朗正想著,那邊就聽江淵道,「想來他定然是沒有走遠,明日便是四弟下聘的大日子,不用管他。」
「那怎麼行?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頭,這樣走了,如果不回來了可怎麼辦?」趙氏依舊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腦子裡一鍋漿糊。
「夫人,他什麼都不帶就這樣走了,定然沒走遠,充其量就是去找那楚柔嘉了。」江淵睨了一眼江雲朗,「明日去江府少不得宴飲應酬,只肖潛人瞧瞧打聽一下便知了。」
幾句話說得趙氏止住了哭聲,好似明白了一樣。
江雲朗看看大哥大嫂無奈地搖搖頭往外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當真是糊塗人治糊塗人。
多大的門楣家世,關起門來過日子照樣一地雞毛。
江府這邊雞飛狗跳,楚府一樣鬼哭狼嚎。
楚柔嘉躺在床上,宋氏坐在床邊哭,哭得楚青山一顆心煩躁不安。
「行了,大夫都說了沒什麼大礙,你哭什麼哭,這迎來送往的人又多,回頭叫人聽了去辦個喜事鬧得像發喪一樣。」
「老爺這是什麼話,她楚靈兮辦喜事與我們母女何干?如今柔嘉差點就折在她手裡,老爺不說句公道話還如此嫌棄我們。」
「不就是關在柴房嗎?哪裡就會折了條命這麼嚴重。」楚青山更加煩躁,提高了嗓門,「你每日送去多少好吃的好喝的,當我沒看見嗎?」
「老爺怎麼這般偏心,難不成是覺得那楚靈兮馬上嫁入豪門大戶,轉過頭來便來嫌棄我們柔嘉嗎?」
楚青山被宋氏一張嘴氣得臉色鐵青,不願與她爭執,轉頭憤然離去。
躺在床上一直昏迷的楚柔嘉瞧著楚青山走了,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娘親,莫要如此對待父親。如今我們的處境全仰仗父親了,娘親要耐住性子才是。」
宋氏倔強地抹了抹眼淚,「我這幾日憋得實在難受,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多少,再看看他如今,一顆心全在那頭,還不是看中了江家的權勢。」
「既然娘親都懂那為何還生氣。」楚柔嘉嘆了口氣,慢聲道,「男人都是如此,權力利益比天都大,娘親應當看得比我明白才是,當真不能太過計較也別太當真,有些東西牢牢實實抓在手裡才是真的。」
「鶴揚的信應該早就已經收到了。」楚柔嘉嘆了口氣,「我瞧著也是沒了下文,估摸著是他父親管得太嚴出不來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宋氏一時也沒了主意,「娘親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只是……」
「娘親莫要著急。」楚柔嘉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麼,「那條線萬不得已不要動。我已經想了辦法,誰叫那盛懷安跑來嚇唬我,我便都同他說了,依著他的脾氣必定會去找江鶴揚算帳,到時候我的情況他一定都能帶到,而且說不定他還會想辦法幫我把人帶來。」
宋氏的眼睛瞪得老大,盯著自己的女兒簡直不敢相信。楚柔嘉從小就是一副甜甜美美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其實她比誰都要聰明,只是不知如今卻有了這種成算。
「若不是借著盛懷安的手,我如今還出不了那柴房呢。」楚柔嘉咬唇道,「娘親放心吧,如今我也是看明白了,豁出去一切我都不會放過江鶴揚這條線,她楚靈兮有她的路,我未必沒有路,走著瞧吧。」
宋氏拉著女兒的手,一時竟無語,「都怪娘親,沒能給你一樣高貴的身份,拖累了你。」
「娘親不必如此,女兒一定會讓娘親成為這楚府的當家主母,您就等著吧。」
楚柔嘉看著宋氏,「倒是那楚靈兮,這些日子沒有動靜很不正常。娘親還需提防點,還有外面和庫房裡的東西,娘親當真要好好和父親計較計較,不然白白讓別人拿走了。」
宋氏點點頭,這些天只顧著想辦法打聽江鶴揚的消息,竟然都忘記了把住這些眼前的真金白銀,總覺得放在庫房裡必定以後還是會交給她打理,跑不了。如今看看楚青山的嘴臉,確實應該提高警惕了。
翌日,好大一波真金白銀在送往楚府的路上。
春末夏初的季節,草長鶯飛,薄衫彩妝,大街上的小娘子們打扮得花紅柳綠婀娜多姿,早早地就圍在了宰相下聘的路上,只為一睹宰相風采。
心裡還做著夢,說不定宰相不經意間回眸一瞥便相中了誰家的小娘子,帶回去做個妾也是一樁美事。
人啊,天生愛做夢,尤其看到有些人美夢成真之時。
鑼鼓喧天,號角齊鳴,下聘的隊伍足足拉扯了一里地。送聘禮是婚嫁中一個重要的環節,更何況這是宰相下聘,不單單是下聘這麼簡單,還要做給世人看,那陣仗自然更大。
之前二人的婚事商議的倉促,對外宣稱是指腹為婚,便省去了納采、問名、納吉等程序,直接納徵,便是下聘。
下聘代表著男方對女方的看重,禮品越是厚重越說明男方看重新娘子。一旦下聘納徵便表示著:你收了我家的聘禮,就是我家的人。
再看這宰相的聘禮,真金白銀自是不必說,足足一千兩白銀,兩百兩黃金,僅這一樣整個鳳城也是無人能及的了。更別提那些戴在手腕的金釧,戴在腳腕的金鐲和掛在霞帔禮服上的黃金珠寶。此外,還有酒、喜餅、四色糖、豬肉、魚、大雁等等。還有排香,用來供奉祖宗,感謝祖宗的保佑。
總之,這排場之大,讓人瞠目結舌羨慕不已。
江家三位老爺和夫人,全部出動,可見男方家的重視,真是給足了楚青山的面子。
照樣,楚家的小院被聘禮塞得滿滿當當。眾人都在前廳喝茶續話,雙方長輩需要交換彼此的八字和信物,算是禮成。
正堂上不見楚靈兮的人影,這種時候閨閣女兒是不能出面相見的,要矜持守禮。江雲朗心中惦記著事,便也不客氣,借著如廁的空檔轉身去了她的小院。
楚靈兮正在院中擺弄前幾日搜集晾曬的乾花,此時正好風乾,可以收入袋中碾碎製作了。忽就見玄思單膝跪地行禮,一抬眼便與那雙深眸相撞。
還未來得及起身行禮,那人的話便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你告訴盛懷安,別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