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嫁妝

  春日的風吹到臉上，暖暖的，痒痒的。

  外祖母的房間裡，老人家跟著忙碌了一整個上午，此時坐在廊下出神。

  「外祖母。」楚靈兮一聲呼喚拉回老人家的思緒。

  看著那慈愛的面龐，楚靈兮心裡覺得實實在在的，特有勁兒。

  現在，只要她在乎的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莫莫，快來。」余老太太將外孫女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撫摸著她的小手，眼淚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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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世上，願意喚她閨名的也沒有幾個人了。

  「外祖母，您怎麼了？」楚靈兮心疼的為外祖母拭去眼淚。

  「外祖母老了，竟都不知道我莫莫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余老太太淚如雨下，摩挲著外孫女的小臉，「方才聽你那樣說，我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樣。」

  「外祖母。」楚靈兮摟住老太太，「孫女如今長大了，心裡明鏡一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沒吃什麼虧，您放心，再不會發生讓外祖母擔心的事了。」

  「莫莫乖。」余老太太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說話間這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真是教人難以相信。如果你懷安哥哥知道你發生了這些事，定是會扒了他們的皮。」

  聽到這個名字，楚靈兮坐直了身子，「他要回來了嗎？」

  「前幾日給我來信了，神神秘秘地說公事要辦完了，快要回來了，還問你好不好。」

  盛懷安是寄住在楚靈兮外祖府上的，比她年長四歲，今年剛好二十。他的祖父與楚靈兮的外祖父是過命的交情，因此盛懷安家族衰落後，便被楚靈兮的外祖父母撫養長大。

  盛懷安與楚靈兮像兄妹一般，從小便在一處，青梅竹馬。

  別看這小子整個一個混不吝，但是對楚靈兮卻是出奇的有耐心而且有求必應。

  也只有餘老太太一家子明白他的為人秉性，曾經還想撮合他與楚靈兮，怎奈這一根筋的外孫女非要在江鶴揚那一顆樹上吊死，此事提過幾次也就作罷了。

  這些年盛懷安仿佛轉性一般，突然浪子回頭考了功名，做了一個七品小官。

  幾個月前說是陛下欽點外出辦差，走了好些時日了。

  這是楚靈兮為數不多的幾個親人之一，也是她格外珍惜的人。

  「他能回來便最好了，多了一個人照應您，莫莫也能更放心。」楚靈兮拉著老太太的手，那是一雙一輩子養尊處優的手，富貴已極。

  「我這裡有些東西拿給你。」余老太太將一個方匣子交到了楚靈兮的手上。

  「你要成親了，這些東西如今我也能放心地交給你了。」老太太打開匣子，「這裡面是外祖母還有你去世的外祖父為你留下的嫁妝的清單，這幾日你抽時間一一過目對帳清點。這些是你母親留下的東西，還有她親筆記錄的，你拿回去慢慢看，相信對你會有助益的。」

  楚靈兮點了點頭，心中的責任沉甸甸的。

  乖巧地依偎在余老太太懷裡，「您是怎麼把母親教得那麼厲害的，她什麼都會，琴棋書畫不說，竟然連名下的鋪子也做得風生水起，都怪莫莫沒本事，沒學到母親萬分之一，這些年讓您跟著吃苦不說，還把那麼些家業都糟蹋了。」

  楚靈兮的話是由衷的，自己的母親從小便與眾不同，美貌無人能及才華更是首屈一指，就是因為母親的心思並不在這一畝三分地的家宅之內，才讓宋氏有了可乘之機。

  「你母親志不在此，她若是個男兒，必定能成大器。」余老太太說到女兒就眼含淚花，「可惜她走得太早了，走的還那麼不明不白，留下你這個可憐見的……」

  「都怪莫莫說錯話，惹您傷心。」楚靈兮慌忙拿著帕子給老太太拭淚，卻不由得想起了夢中楚柔嘉的話，母親的死，她一定要查清楚，讓她們付出十倍的代價。

  余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外孫女，「你還小，不用著急，這些事情慢慢你會學會的。你看，今日你就做得很好，外祖母在外頭等的時候還擔心你招架不住呢。」

  楚靈兮紅了臉低下頭，這裡頭的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外祖母，讓她跟著擔心的。

  「雖不知江家四老爺為何會選中你，但是於你而言卻未必是件壞事。」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宰相爺相貌堂堂，江家又是家大業大，這位長輩位高權重，你嫁過去最起碼沒有虧吃，如此說來倒是咱們高攀了。」

  「莫莫明白，自然會謹慎行事，您就放心吧。」謝寧安慰著老人家。

  「外祖母相信你。但是，江家四爺素來不好相與，你凡事還是多警醒些。」老太太不無擔憂地嘆了口氣。

  「雖說許多年前你外祖父還在世的時候曾經與他有過交情，但那畢竟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外祖母多少還是有些擔心你。這門親事，如果你有半分不滿意，外祖母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拼出去這條老命也斷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外祖母，您別擔心了，莫莫想清楚了，這閨閣女兒家不方便做的事情，等莫莫成了主母便都好辦了，咱們不著急。」楚靈兮笑著在余老太太懷裡蹭了蹭，「莫莫如今會一樣一樣都拾起來的，她們誰也跑不了，您也要健康長壽長命百歲，等著外孫女孝敬您吧。」

  「好，我等著。這裡還有咱們祖宅的房契，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如今我都交到你的手上，做你的嫁妝吧。」老太太看著自己心愛的外孫女，「江家是大戶，你的嫁妝多一些便會少受一些欺負，都帶上。」

  「外祖母。」楚靈兮泣不成聲，「莫莫這些年太不懂事了，委屈您住在這裡將就，等莫莫置辦了大宅子就把您接出去，咱們單過，不看這些個腌臢人。」

  「好，外祖母都依你。」老太太看著今非昔比的外孫女格外開心，「我們莫莫真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如今要成宰相夫人了，多少人要眼紅羨慕了喲。」

  「外祖母，您又取笑莫莫……」

  春日的午後，嬌俏的小姑娘趴在老太太懷裡撒嬌，祖孫倆說著體己話，這幅溫馨繾綣多年之後楚靈兮想起都是覺得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