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尋醫問藥

  目送著鍾如意的身影慢慢遠去。

  雖然宋淮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擔心，但還是無可避免的掛念。

  旁邊有個斷了一條腿的老者走過來，安慰地拍了拍宋淮的肩膀，自來熟稔地搭話。

  「小伙子，你們什麼時候成親的？」

  在外人面前，他們從來都以夫妻的形象示人。

  宋淮的注意力全在鍾如意身上，不太想跟老人搭話，表情不耐地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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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

  老人感慨一聲：「難怪，你們這麼蜜里調糖，一刻都分不開，我猜就是新婚。」

  宋淮沒接他的話。

  他看著鍾如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登時就想要站起來，出帳篷查看。

  旁邊的老人當即按住他的肩膀，手下用了力，不讓他離開帳篷。

  宋淮有些不悅地瞪著老人，沒好氣道：「鬆開。」

  老人笑意盈盈，沒有把他強硬的態度放在心上，語氣仍舊和善。

  「年輕人，看開點，眼下這種亂世，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你要學會看開，學會適當放手，是你的就該是你的，多給她一點信任，況且，這還有這麼多人呢，你媳婦不會出事的。」

  宋淮聽進了老人的話，但又沒完全聽進。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好跟老人翻臉。

  只得放緩了語氣，強調道：「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我就是去看看她。」

  老人笑了笑，鬆開了手，語重心長地叮囑：「年輕人，想開一點，我年輕剛成親那會兒也跟你一樣，處處不放心我家那口子，等到了後來，我才發現，其實這世上，誰沒了誰，照樣都能活下去，你的媳婦是個能幹的，她沒嫁給你之前，都能好好過日子，怎麼嫁給了你，就需要你處處操心了？你這樣提心弔膽，越是怕什麼，才越是會發生什麼。」

  宋淮聽著老人的話，同時一瘸一拐走出帳篷，繼續注視著鍾如意的背影。

  看到鍾如意在向一個走去排隊領粥的人問路，看上去沒有絲毫危險，才安心。

  老人拄著拐杖走過來，站在宋淮身邊，繼續開解他：「年輕人，我說了沒事吧，就這麼點路，不會出意外的。」

  宋淮點點頭，為自己之前的冒昧道歉。

  「抱歉，老人家，我只是太擔心我……妻子了。」說出妻子二字，他控制不住自己臉頰發燙。

  老人家渾不在意。

  接著，他開始自顧自地訴說自己年輕時的經歷。

  處於苦難中的人們，總是忍不住去懷念之前經歷的美好時光，以從過往的生活中汲取慰藉。

  老人這一開口，留守在在帳篷里的人全都聚精會神地看著他，聽他講訴往昔。

  這是一段普普通通的故事，青梅竹馬的兩個人，到了年紀成婚，然後生子，再然後撫養兒子長大成人，看著兒子再娶妻生子。

  後來，晉國打過來了，老人的兒子去參軍，留下孤兒寡母。

  在後來，大魏發生了天災，晉國又打到了彭城，且在邊境蠢蠢欲動，生活在邊境的人們開始逃難，老人帶著一家四口從邊境逃過來，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到最後，只剩下老人一個人。

  不是多麼悲壯的故事，只是一個普通百姓的經歷。

  ……

  同一時間，鍾如意在難民的指引下，來到了城門口大夫問診贈藥的地方。

  自從宋淮假冒欽差之名，接管荊州城之後，就派出的大夫出城救治患上瘟疫的難民。

  大夫們把難民分成三批。

  一批是確定已經感染瘟疫的難民，一批是沒有確定是否感染瘟疫的難民，還有一批，是確定了沒有感染瘟疫的難民。

  三批難民分開管理，鍾如意和宋淮待的地方，就是沒有感染瘟疫的難民待的地方。

  鍾如意一路走過患病的難民待的集中營。

  看到患病難民聚集的地方，全都用圍欄圍起來，患病的難民面上泛紅，不時有人口吐白沫，許多大夫忙碌地在難民中奔跑穿梭，到處給人扎針看診。

  鍾如意在柵欄前站了許久，直到有一個小姑娘看到了她。

  小姑娘走過來，隔著三尺的距離，遠遠看著她。

  鍾如意示好地對小姑娘笑了笑，然而，她忘了，自己臉上帶著面巾，小姑娘並不能看到她臉上的笑容。

  小姑娘盯著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扭頭就走了。

  不多時，拉著一個熟人過來。

  小姑娘站在柵欄里，用手指著鍾如意，對大夫說道：「范大夫，這個姐姐找你。」

  來人正是範文正。

  鍾如意看到範文正，有些擔心。

  自己和範文正可是見過面的，而且，範文正應該對自己印象深刻，如果自己被範文正認出來，範文正肯定會向官兵同步自己的行蹤。

  她明明是來找大夫，可在看到大夫的一剎，卻打起了退堂鼓。

  不過很快，她想到自己帶著面巾，跟範文正見面的次數又不多，而且，自己現在還這麼狼狽，範文正肯定認不出自己，才放心地，故意扯著嗓子，朝範文正喊話。

  「大夫，我男人腿受傷了，我想要點治外傷的藥。」

  範文正聽到這話，沒有懷疑鍾如意的身份，問道：「什麼傷？」

  「摔傷！」

  「嚴重嗎？有沒有傷到骨頭，還能走路嗎？」

  「有點嚴重，但應該沒傷到骨頭，還能走路！」

  「那好，你稍待片刻，老夫去給你拿藥。」

  說完，扭頭去臨時藥爐給她拿藥。

  小姑娘還在一直盯著鍾如意，直勾勾的目光，盯得鍾如意有些發毛。

  她心中隱隱感覺，這個小姑娘好像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這個小姑娘。

  直到範文正把治外傷的藥拿過來，鍾如意才想起來，原來這個小姑娘，是自己來到荊州城的第一天，在城門口看到的那個小姑娘。

  她心裡有些緊張，擔心小姑娘會不會認出自己。

  這時，範文正走過來，把金瘡藥隔著柵欄交到她手裡，叮囑她該如何用藥。

  鍾如意怕被人認出來，一直用手扯著面巾，等範文正說完醫囑，趕緊說了句謝謝大夫。

  而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範文正折回來，小姑娘忽然拉住範文正的胳膊，幽幽道：「那個姐姐，我認得她，她是那天進城的姐姐。」

  範文正下意識問道：「她是什麼時候進城的？」

  「就是范大夫您來的前一天。」

  範文正出城給難民看診的前一天，荊州城還在閉門。

  那一天，只有七個人從城門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