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殘殺百姓

  鍾如意接過女人手裡的刀。

  這是把菜刀，刀刃鋒利，刀背卻有點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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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逃難逃荒的難民，都會帶一些鍋碗瓢盆之類的家具，一來是方便煮東西，二來也能用來防身。

  鍾如意看著手裡的菜刀，有些擔心菜刀上的鐵鏽，怕鐵鏽會感染傷口。

  宋淮見狀，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遞給她，所以她用這把匕首剜去腐肉。

  鍾如意也顧不得尷尬，把菜刀還給女人，轉而拿起宋淮遞過來匕首。

  匕首看著薄如蟬翼，鋒利無比，鍾如意拿著指尖碰了一下刀刃，指尖立馬被劃出一條口子。

  宋淮緊張地看著鍾如意的傷口。

  鍾如意笑了一下，沒放在心上。

  宋淮的這把刀，看著鋒利無比，比起女人給她的菜刀，簡直強太多了。

  這兒沒有酒精，鍾如意只好問幾個難民要了一點水，用來清洗刀刃，而後，把刀架在火上烤，算是消毒了。

  等到剜腐肉的時候，她盯著宋淮的傷口，卻下不了手。

  清理傷口這種事，她是做過，可那是在醫療設施和藥物都齊全的情況下，現在不僅沒有消毒水，更沒有治療外傷的藥物。

  如果現在清理宋淮的傷口，萬一傷口處理得不到位，造成二次感染。

  鍾如意遲遲不動手。

  宋淮看出了鍾如意顫抖的手掌透露的出的遲疑，有些無奈。

  長公主心還是太軟了，他才受這點上，她都不忍心看，還是自己來吧。

  宋淮二話不說，從鍾如意手上把刀拿過來，咬著牙，開始給自己的膝蓋去觸腐肉。

  鍾如意在一旁全程看著，她十分不忍心，但還是咬著牙，強迫自己看清楚。

  宋淮忍痛清理傷口的同時，還時不時關注鍾如意的情況。

  看到鍾如意皺著眉，一臉痛楚，有些心疼。

  小聲道：「別看了。」

  鍾如意堅持要看。

  是她決斷失誤，如果不是她當初借用欽差之名，而是一開始就用長公主之名，或 許就不會淪落到如今地步。

  宋淮勸不動鍾如意，只得由著她盯著自己的傷口看。

  宋淮在戰場上待了多年，對於處理傷口，已是駕輕就熟，沒一會兒，就清理好了傷口上的爛肉。

  這兒沒有藥，想要給傷口上藥，就得等到第二天天亮了，再想辦法找草藥。

  即便沒有草藥，只要清理了傷口，傷勢就不會更加嚴重。

  鍾如意扯了裡衣的布料，給宋淮包紮傷口。

  宋淮看著她把衣裳扯成布條，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於宋淮來說，無論他們處於什麼境況，鍾如意都是長公主，長公主能口頭關懷他幾句，已經讓他受寵若驚了。

  鍾如意才不管這些條條框框的教條。

  她做事，只講究最有利。

  宋淮身上的衣裳那麼髒，如果是扯他身上的衣裳來當包紮傷口的布條，肯定會造成二次感染。

  眼下他們沒有紗布，也沒有治療外傷的金瘡藥，只能湊合包著。

  等兩人處理好傷口，鍾如意跟宋淮商量，現在立刻從這間破廟離開。

  他們從城裡出來，不需要過過久，城裡的人賈鈺很定會發現他們從密道離開。

  到時候，賈鈺派人從密道出來找人，他們要是再待下去，早晚會被賈鈺找出來。

  還不如現在離開，給破廟裡的人營造他們連夜趕路的錯覺，在趁著天黑，繞一圈，繞回北城門。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賈鈺和賈正渝父子兩絕對想不到，他們離開荊州城後，不僅沒有逃走，反而留在了城門口。

  鍾如意和宋淮從井裡上來時，就鬧出了一陣動靜。

  等他們離開，也故意鬧出一陣動靜。

  一直坐在他們身邊的老婆婆看他們要離開，好奇問道：「姑娘，你們要去哪？」

  鍾如意笑道：「我男人腿腳不便，我扶他去方便。」

  這話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

  眾目睽睽之下，不少人都看到宋淮傷了膝蓋，走路都一瘸一拐。

  鍾如意不放心一個人方便，實屬正常。

  眾人眼睜睜看著鍾如意攙著宋淮離開，途中，還有人想上來幫忙，鍾如意沒讓。

  如果有人盯著他們，那他們還怎麼跑。

  鍾如意和宋淮在荊州城外繞了一圈。

  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時，他們終於繞到了城北門口。

  鍾如意提心弔膽了一晚上，忐忑的心終於落地。

  他們找個了地方蜷著。

  城北的難民已經得到了大夫的救治，全都講究地蒙上了面巾，防止疫情交叉傳播。

  因感染鼠疫而病逝的難民屍體，也全都被官兵拉走，焚燒掩埋。

  城門外，還撒了一地石灰和驅蟲的艾水，搭建了不少供難民避難的臨時帳篷。

  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全然不似他們來時那麼髒亂差。

  鍾如意和宋淮也扯了衣裳當面巾蒙上。

  兩人都穿著一身灰黑麻布衣，尤其宋淮在密道里的摔了好幾跤，身上都是灰，他扎在難民堆里，看著和難民沒什麼兩樣。

  他們悄悄到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

  這大早上的，有人起來上個茅房，再回來躺好睡覺，最正常不過了。

  有這關注別人的工夫，還不如躺著多休息一陣。

  同一時間。

  他們離開的破廟裡圍滿了官兵。

  為首的賈正渝用一塊手帕捂住口鼻，嫌棄地看著廟裡的百姓。

  他身邊長得賊眉鼠眼的心腹眼觀鼻，鼻觀心，知道他不想看口，便自作主張替他開口問話。

  「我問你們，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看見一男一女從井裡爬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有的睡熟了，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有的雖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

  賊眉鼠眼看著幾人臉上猶豫的表情，就猜測肯定有人看到了，開始惡聲惡氣地恐嚇。

  「那兩個人是朝廷的欽犯，你們可想好了，確定要包庇他們？包庇欽犯，欺騙朝廷命官，可是抄家滅門的罪過，要是被我們查出來，你們知而不報，今天在這裡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得面無菜色。

  昨晚熱心腸幫了鍾如意的老婆婆，顫顫巍巍地站出來，皺著眉，緊張地說道。

  「昨晚確實有兩個年輕人從井裡出來，他們說他們是不小心掉到井裡的，其中有個男人腿是受了傷，他們在這兒做了一會兒，那個女人幫男人包紮好傷口後，女人說要帶著男人去方便，結果就一直沒有回來。」

  聽完老人的話，賈正渝嘴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一個眼神示意，心腹趕緊接著問道：「你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往南面去了！」

  老婆婆如實答道。

  荊州城的南面靠山，據天險而守，如果他們到鑽到南面的林子，確實不好找。

  不過，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兩人藏匿的地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賈正渝得到了鍾如意逃匿的「消息」，冷漠地看了一眼縮在破廟裡的難民。

  心腹當即上前問道：「三爺，這些人怎麼辦？」

  賈正渝白了心腹一眼，沒好氣道：「怎麼辦？難道還要我教你？」

  他算是徹底得罪了長公主，如果接下來的幾天，他沒法把長公主找出來，那麼今後，等長公主回到了汴京，他就會變成砧板上的魚肉，輕則流放，重則斬首。

  所以，他一定要把長公主找出來，只有除掉長公主，他才能踏實睡個好覺。

  至於這些人，既然看到了長公主，還知道他帶人四處搜捕長公主，那留下來就是個人證。

  賊眉鼠眼看到賈正渝臉上一閃而過的狠厲，當即會意。

  吩咐道：「都殺了。」

  反正現在到處都在鬧瘟疫，就算死幾十幾百個難民，也很正常。

  賈正渝淡定地走出破廟。

  背後，是利刃刺穿身體的聲音，以及遍地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