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拉近關係

  下朝後，鍾如意吩咐明玉，把宋鶴卿和顧淵帶到御書房。

  在朝堂上，年輕一輩里，鍾如意最看好宋鶴卿這個年輕人。

  可擔任監察使一事，她事先沒有機會跟宋鶴卿說明，雖然她相信宋鶴卿的能力，但有些事，還是要交代一下。

  宋鶴卿先前也有想過，長公主會如何處理滄州知府戴天理的案子。

  他猜到了長公主會派遣朝臣到各州府尋訪，卻唯獨沒想到，長公主會讓自己擔任監察使。

  對於長公主的信任，他有些受寵若驚。

  現下他出入朝堂，官職地位，但他堅信，自己遲早有一天，能成為想祖父那樣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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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鶴卿是宋家培養的最好的苗子，他如今的官職，完全是他憑著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升上來的，無論長公主交代什麼任務，他都有信心能夠圓滿完成。

  對於長公主的召見，宋鶴卿整理好心態，從容跟著明玉，步入御書房。

  御書房他來過三次，一次是先帝在時，那時他剛考上探花，先帝在御書房召見前三甲。

  第二次便是在兩個月多月前，長公主派遣他離京賑災。

  第三次嘛，就是現在。

  宋鶴卿走進御書房，看到了一身便服的長公主。

  雖是剛下朝，鍾如意卻已經換下了明黃色的朝服，著一身便服，不再是那個威嚴赫赫的大魏長公主，而是像個普通世家小姐。

  綰起來的長髮，一身青衣，不施粉黛的臉龐。

  因為年輕，如此素雅的裝扮，看上去有一種蓬勃的朝氣。

  看到宋鶴卿和顧淵過來，鍾如意沒再端長公主的架子，曉得溫潤和善：「都這個時辰了，想必二位都餓了，便在我宮裡用飯吧。」

  一般的大朝會，頂多也就兩個時辰。

  可今日的大朝會，不僅送別了晉國使臣，處理了農戶遇慘死案，還商議了關於滄州知府戴天理的案子。

  那麼多事堆在一塊兒，以至朝會開了足足五個使臣，

  眾人上朝時，還是早晨，下朝已是午後。

  朝中的臣子，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了。

  早在鍾如意上朝時，宮裡的御膳房就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午膳，她一下朝，午膳就端了上來。

  鍾如意雖身為大魏長公主，吃的卻簡單。

  顧淵看著桌上的飯菜，沒有介意長公主吃的寒磣，只是笑著道：「既然殿下留末將用飯，那末將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摘下官帽，大喇喇地坐下來，自顧自盛飯。

  宋鶴卿本想拒絕，但看到顧淵坐了下來，只好接受鍾如意一起用飯的邀請。

  「多謝殿下厚愛。」

  「我這兒倒是用不著那麼多虛禮。」鍾如意也笑著坐了下來。

  三人一道用飯。

  鍾如意邊吃，邊問道：「小宋大人，我記得你是乙酉年的探花郎。」

  宋家百年清流，家規極嚴，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從小到大，若非必要，宋鶴卿都很少在飯桌上說話。

  他以為，像長公主這樣的天潢貴胄，規矩應該比他們顧家更嚴，沒想到長公主會在用飯時，跟他搭話。

  一時間，他不知是該放下筷子答話，還是該繼續舉著筷子答話。

  鍾如意看出了他的侷促，笑道：「小宋大人不必拘謹，大可以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咱們年歲相仿，你可以可以把我當成朋友，咱們就是聊聊天，不用緊張。」

  宋鶴卿有些摸不著頭腦。

  首先，他在家裡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其次，跟長公主當朋友於理不合。

  最後，他以為長公主叫自己來，是想跟自己商議巡查各州府官員的事。

  不曾想，長公主原來還有別的用意。

  宋鶴卿猶豫了一瞬，沒有放下筷子，保持著用飯的姿勢，答道：「回殿下，下官正是乙酉年的探花。」

  鍾如意給宋鶴卿夾了一塊肉，繼續問道：「我看過小宋大人的文章，小宋大人，文辭俱佳，才華斐然，就是考個狀元也不成問題，怎麼最後只考了個探花？若是其中有內幕，小宋大人大可放心說出來，本宮定會為你做主。」

  宋鶴卿更疑惑了。

  好端端地，怎麼扯到他身上了？

  難不成，長公主想拿他當切入點，想要重新徹查當年的科考舞弊案？

  宋鶴卿放下筷子，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情景。

  乙酉年確實有一場科考舞弊案，可哪一年，他一心撲在科考上，沒有關注過這一樁案子，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了解。

  再三思索後，宋鶴卿緩緩道：「下官也不知有何內幕，下官之所以只考了探花，是因為探花的名號比較好聽。」

  鍾如意：「……」

  顧淵：「……」

  兩人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歷朝歷代，前三甲中，狀元郎雖然是最耀眼的，可朝中的那些大臣，還是更喜歡探花郎。

  一則，探花郎確實比狀元和榜眼生得好看。

  二則，探花沒有狀元那麼冒尖，所謂物極必反，太過優秀的人容易出事，所以相較於狀元郎，探花郎才是香餑餑。

  一時間，鍾如意竟覺得有些好笑。

  別人寒窗苦讀數十載，都是想著如何才能高中狀元，光宗耀祖，唯獨宋鶴卿只想當探花。

  這要是被天下的讀書人知道，或是被宋家的長輩知道，只怕要被他氣哭了。

  鍾如意輕聲笑出來。

  「我也覺得，探花郎的名號比狀元郎好聽。」鍾如意笑著，又補充了一句，「小宋探花。」

  話里多少帶著點揶揄的意味。

  不是嘲笑，但宋鶴卿卻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他悄然抬頭看來一眼鍾如意。

  少女眉清目秀，笑起來眉眼彎彎，宛如新月，不像在大殿中那麼威嚴端莊，更加嬌俏明艷。

  看著這樣的長公主，少年臉頰發燙，訕訕低下頭顱。

  是他賣弄了。

  長公主的才幹不在他之下，可長公主不顯露半分，他不過沾了三分才氣，卻這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鍾如意看出了宋鶴卿的窘迫，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她之所以提到宋鶴卿的往事，不過是想拉進兩人的關係，今天這一場大朝會，不過是拯救大魏的第一步計劃，往後，她還有更多事要麻煩宋鶴卿。

  要是她一直端著君臣的架子，那她今後交代宋鶴卿辦事的時候，難免有隔閡。

  若是能拉進他們的關係，稍稍削弱君臣之別對宋鶴卿的印象，那宋鶴卿辦事的時候，想必也會更加盡心。

  鍾如意的目的，是拉進自己和宋鶴卿的關係，而不是揭人家的短。

  既然目的達到了，那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鍾如意笑著又給宋鶴卿夾了一塊肉，繼續笑道：「小宋大人，先吃飯，不要拘謹，你有什麼喜歡吃的菜，大可告訴我，下次，我讓御膳房去做。」

  稱呼又變成了那個規規矩矩的小宋大人。

  宋鶴卿聽著鍾如意的話，心中忽然產生一絲難以察覺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