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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十日為期

2024-09-02 08:29:01 作者: 減字南柯子

  似乎早有預感越珵的不配合、不合作,面對他推諉,曾易只是淡淡回復,「此乃總旗所該思量之事,而非吾伯父之責。」

  皆為沅南之地的官員,羌縣之上,不是曾蜚這個上官的責任,那當然就只能全為越珵這個無名小卒之過。

  沒在官場打磨過,還不知曾易這簡單話語下的具體含義,拱手做拳,越珵還想繼續掙扎一下,「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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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可是。」打斷越珵的話,曾易臉上笑容不變,「越總旗,此乃軍令,而非商議。」

  都為軍營之人,當然皆知軍令不可違,將話說得這般直白,曾易沒給越珵一點委婉推遲的機會。

  「以十日為期,期誤皆為過。還望總旗抓緊時間,不要讓吾伯父處,再來令。」說完,似乎還有點可憐越珵如今狀態,在走之前,曾易又好意補充。

  「吾伯父從不是個好性人,尤其於軍務上,更是向來說一不二。易知總旗為難,但總旗最好還是按令而為,莫要推脫。」

  「原來,這才是回鶻人,擁兵不前的真正原因。」

  在曾易離開後,仰面良久無語,直到外面再傳來兵卒操練聲,越珵才無力放下臂膀,長嘆苦笑。

  這封信,不單單是讓越珵趕緊對回鶻繳械投降這麼簡單。上面的事項,居然連越珵此番對回鶻人投降貢禮的禮,都有明文規定。

  而若真按曾蜚此信所寫的給回鶻賠送豪禮,那就不僅是墮了羌縣軍營的名頭,還更讓飽受磨難的羌縣更為雪上加霜。

  「那日,我上城樓時,他們列都陣朝我喊『必勝』。明明我該是必勝的啊……」

  頭一回領兵對外,還是被百姓這樣抱有期待地送禮,從聽見必勝的那一刻起,越珵就滿心盼著自己能將回鶻人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犯。

  而正因心中有所期待,在對著曾蜚的這紙命令時,越珵才更覺頭大與心寒。

  「如果真按曾蜚之令投降,來日,我要怎麼面對那些對我滿懷期待的百姓,又該以何等面目對上那一雙雙失望的眼。」

  死命按著發熱眼眶,事行至此,越珵只恨自己為何為保存軍力而迂迴行戰。

  若是能早點雷厲風行,早點主動出擊,早點將回鶻人趕出去,那他何至於辜負這麼多的期待,又何至於臨今日之困。

  「燕王那裡除了那封信,再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送來嗎?」拿起他落在半空的手,霍溦的這個問題,甚至虛假到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在廢話。

  「沒有。」搖了搖頭,反手握住霍溦的手,越珵艱難扯出一個笑,「阿姐,我覺得燕王可真是夠門縫看人的啊!」

  拉攏而又提防,親近而又疏遠,只接受好信,而吝於給任何援助。讓越珵在這裡為他賣命,而又不給他們任何可以迴轉的餘地。

  將他硬扯出來的笑按回去,揉捏他緊繃手筋,對上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死局,霍溦心間也是湧上一絲無力。

  從回鶻圍城,到得知樊山消息泄露,從做下決定就馬不停蹄地派人給燕王送信。天真的以為等到他的回信,就能撥雲見日,等得心裡直心焦,卻得到一份這樣的答案。

  心中無力漸大,這絲無力,霍溦她愈了解越珵滿腔抱負驟然付諸東流的悲憤,而讓她愈發發狠起來。

  「他不仁,也休怪我們不義。」咬牙逼出這句話,眼中滿是凌冽戰意,若此刻燕王在她眼前,霍溦身上寒氣似乎都能將他剝皮拆骨。

  從絳縣到沅南,再從沅南到羌縣,他們如今走的一步步,莫不是都是燕王在後步步緊逼。

  明知面前險崖,卻被他推著不得不往前走,「空手套白狼」都不足以形容燕王的狠心。

  憶起記憶中那個原以為燕王是越家機遇的自己,霍溦現在只恨不得重回去擊飛自己的異想天開。

  「既然他不出手,那咱們就逼他出手。」心下做了決定,霍溦決絕道,「反正當初他們是讓咱們來羌縣跟曾家斗的,如今曾家人欺人至此,我們反擊也是常理,若日後他有異議,那也是他自找的。」

  「十日之內,快馬加鞭,足夠一個來回,勞煩周靳再跑一趟,將五姨娘給我們的樊山地圖拓印一份給他。這回給燕王消息帶到位,樊山之礦他若是不想要,咱們也沒必要給他繼續留了。」

  就是左右搖擺決定才做得艱難,如今想清楚了,這後續自然想的清楚。

  「李濤當初當是跟回鶻人合謀私自開採樊山之礦,而如今李濤逝去消息傳出後,礦場生亂,咱們才得以在民間聽聞樊山的消息。」

  「而馮盈先前找我,跟我說她兒子如今在樊山。當是有樊山之人跟他進行了接觸,她才能知道。」

  「樊山之上的人,知道我們知道上頭有礦場,卻還不知道我們已知樊山之上為回鶻人的消息。」

  將這些時日的消息串成一條線,霍溦現在腦中從所未有的清楚明白。

  「咱們不知道樊山上是回鶻人,是因為曾郡尉讓我們籌集賠給回鶻人的銀子才不得不上樊山剿匪。而遇上回鶻人全為意外,一石二鳥的完成燕王讓我們驅除回鶻人的任務,也只是誤打誤撞。」

  既然圍剿樊山,將世人目光都吸引到這裡,當然就要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而這理由下,樊山礦產藏不住也是命運使然,怪不得旁人。

  「咱們什麼都不知道。」眼中閃過幽光,霍溦握住越珵,「如果燕王不來,就按這計劃,而燕王若來,那就將這個燙手山芋交給燕王。」

  仰首望了望越珵,霍溦道,「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燕王私藏樊山之礦的消息傳出去,也不知是我們先倒霉,還是他先倒霉。」

  反正就是一條命,如今在燕王手下當差這麼久。當初的那個可以威脅他們的燕王,還是這麼光風霽月嗎?

  只要燕王有些腦子,他就不會放任越家走到如今地步。因為他是想拉攏,而非結仇。

  「總之,阿珵,放寬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而我們還沒到最萬不得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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