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沒聽清和聽不懂

  高舉著手，咋咋呼呼地衝進來，沒想到越夫人在裡面，腳地下差點呲出火花，訕訕將手放下，鄭小子規規矩矩地朝越夫人抱拳行禮。

  「算啦，知道你們是忙人，就不打擾你們了。」

  見自己不動，鄭小子就矗在那裡不說話，知道他這是有秘事要告訴霍溦。知道他們急，所以哪怕心疼霍溦，越夫人也沒繼續在這裡做討嫌人。

  「姑娘，你知道我方才見到誰了嗎？」等越夫人走後，第一時間衝到霍溦案前，想起自己方才看見的那人，鄭小子激動的手都有些發抖。

  「是之前，是之前……那個我曾經偷聽到，說要組織流民攻城的人。」

  沒等霍溦接話，就忙不迭地自顧自地說下去，雖如今流民之亂已過，但鄭小子總覺得流民攻城跟先前他在小巷子裡面偷聽到的人有關係。

  不敢將沒證據的事情拿出來說嘴，時時刻刻都想著再遇上那幾個人，不誇張地說，鄭小子連夢裡都逃不過那幾個人的樣子。

  

  「就是那個叫婁橋的。」打探城中消息時，隨便在路上轉著，鄭小子真沒想到就真就這麼敲，讓他遇上了那個婁橋。

  「他正跟一個男人，在路上糾纏著，差點都要打起來了。而且口裡還說著什麼樊什麼山的？姑娘，咱們這兒地廣山稀的，那會有個什麼樊山啊？」

  發現婁橋後，就偷偷跟在他們身後，若非他們青天白日就去了花樓享樂，鄭小子還能聽得更多。

  「他們說的是樊山？」

  說不清是今天第幾次聽見樊山的名號了，越聽越覺得自己剛才給越珵的那封信沒送錯，敲打著書案，霍溦補充了鄭小子口中模糊不清的山名。

  如今，原本藏得密不透風的樊山，已成了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的事情。

  事態發展得越來越快，已經察覺到不受控的可能，如果不趕快把這塊燙手山芋交出去。說不得，再耽擱點時間，這好事都要變成壞事了。

  「除了樊山，他們還有沒有說別的東西？」

  相信每個人的作為都有每個人的目的，在礦場這麼重要的事情上，若非是太過急切，霍溦相信，他們怎麼也不能就這麼大咧咧地在街上說，還沒注意的讓鄭小子給聽了個正著。

  一見婁橋跟那個人進花樓，就迫不及待地來找霍溦。滿心都是自己再見到那個人，他們說了什麼，鄭小子倒還真是記得不太清楚。

  被霍溦這麼一問，歪著頭，都快把腦袋給撓破了，鄭小子才艱難想起來，他們好像說了幾句自己聽不懂的話。

  「是你沒聽清，還是聽不懂？」蹙著眉，霍溦從未有過這么正式詢問鄭小子。

  沒聽清和聽不懂，別看沒差幾個字，可這裡面的區別可大著呢。

  沒聽清，是他們知道自己談的事見不得人，聲音小，所以鄭小子沒聽清；而聽不懂，這裡面的含義，可就大著呢。

  一花兩表，往好處想，可能是外地人的方言，鄭小子這個小孩子聽不懂；可往壞處想，萬一真的是什麼異國語言，那可就麻煩了。

  畢竟，羌縣是一個地處諸方邊界的敏感地方。在此等地方的存礦山脈，可就真不是她跟越珵能隨意插手的了。

  被霍溦問得一懵，又撓著腦袋想了很久，鄭小子才敢肯定，他剛才遇上人口中所說語言，是聽不懂，而非聽不清。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從昨夜就一團亂麻的腦袋，好像終於有了個頭緒，對上鄭小子在自己問題中越瞪越大的眼睛。讓他先下去休息，霍溦現在急需安靜時間，來讓她好好整理整理混沌的腦袋。

  重新捻出一張紙，舉著沾滿墨的筆，霍溦舉了許久，才終於在宣紙正中寫下了個大大的「晉」字。

  不是她對晉國抱有偏見，可是膽敢在他國國疆開採礦產，除卻晉國，霍溦真還想不出第二個比他們更大膽的了。

  幾乎又是一夜未眠，是聽見外面轟隆鼓聲，霍溦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書案前趴了一夜。

  轉了一夜的腦袋不斷發木，揉著僵直脖頸出神，是看見外面陌生窗沿，霍溦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姑娘。」一大早就等在門外，身子在露水裡冷得發顫，見霍溦出門，疾步迎上來，鄭小子將手中信封交給霍溦。

  與此同時，他趴在霍溦耳邊，充滿驚喜地說：「我又遇上那個男人了，他現在就混在城門口的流民中。」

  從霍溦口中，得知那個人可能在做什麼危害縣城的事，只打了個盹，就興沖沖在流民里找昨日跟婁橋私言的那個人，看見他，鄭小子簡直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跟婁橋說話的人，如今就在城門口幫忙搬石頭。」

  回鶻人守在城外，城樓上有投石器，防止他們太靠近縣城。而石頭多用，好一部分流民，都被分到城上城下負責運輸石塊。

  戀戀不捨脫下身上那個被越夫人改得合身的兵甲，混在流民中搬運石頭，聽著那人的聲音跟自己昨日聽到的一樣，鄭小子已經默不作聲讓人負責盯著他。

  「那人有沒有什麼異常？」

  城外愚昧而無序的流民，既然能膽大到沖城夠狠，那裡面必定有些頭目在。在入城時，沒看見人敢先出頭，短暫和平下，霍溦相信這些蠢蠢欲動的人，不會安生太久。

  接過霍溦倒的熱水，燙得呲牙，鄭小子跳著說，「好像沒什麼不同的，只是他特別願意往城樓上搬石頭。」

  其實，相較於在城地下移動石頭。用肉體往城樓上搬石頭，對這些瘦骨嶙峋的流民來說，無異於是個苦差事。

  可發現這男人居然偏挑苦差事干，就光從這裡，哪怕昨日都沒聽清他跟那個婁橋說什麼，鄭小子也敢肯定他這是沒安好心。

  混在他們中間，就按著這個方向去找，如今想了一會兒，口裡一連念出十幾個名字，這些都是鄭小子發現，跟那個男人一樣想要往城樓上跑的。

  沉吟片刻，給鄭小子杯里又添了點熱水，霍溦道，「你去找高大人，讓他悄悄把這些人都給監視起來，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