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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你方才說什麼?圓房?

2024-09-02 08:27:52 作者: 減字南柯子

  不知眼前這位公子是特地讓他察覺,還是偽裝不到位,掩下心裡猜測,越珵倒是順著他的話開解著。

  「下官家中只有一母,家父早逝,族中又人丁凋零,以往身在福中尚不知福,如今在這世上獨木難支起來,才覺家人之好。」

  

  原是想著開解曾易,越珵沒想著,自己竟然越說越感傷起來了。

  曾經有著父兄母嫂在前面為他遮風擋雨,作為被他們偏疼的幼子小弟,直到如今遭受傾家之禍,不得不心藏家仇,於世間苟活,越珵方才明白自己的不知足。

  做夢都想回到被在兄長偏袒下躲避父親責打的日子,越珵知道,就算他能為父兄雪恨,將越家清名揚到姜國的每一處角落,但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失去的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在父兄身邊肆意惹禍的越小將軍,終究只能是屬於他一人的鏡花水月了。

  眼眶漸熱,以手覆面,待到眼中熱意褪去,越珵才放下手,「冒犯公子了,是下官太過縱情了。」

  從越珵戶籍被燕王遞交到曾蜚案上時,他的一生經歷都在曾蜚的案上壓著了,來之前,從曾蜚手裡看過越珵的履歷,知曉他的過往,拍了拍越珵的肩,曾易沒吭聲。

  「但曾大人真是為了公子好,才這樣的。」

  相信燕王會給自己安排妥帖身份,不知道他將自己安排成一個未生父亡、逃荒被棄的唯有一母也病重難愈的可憐人,面對曾易不知何起的同情,越珵半天也只能憋出這一句來。

  從小就被族人從生身父母邊帶離,打記事起就被灌輸著不要相信任何人,幾乎是在被同族的一路背叛中才走到今日,被越珵身上流露的真情實感所感動,不知道何為親人,又不知道何為傷心,曾易麻木地按照族人教導的那樣安慰越珵。

  從頭到尾都循著所學的一切偽裝著自己,直到聽越珵提起曾蜚,曾易臉上才真正閃過一絲不自在的表情。但是這表情轉瞬即逝,很快就被他給遮掩住了。

  粗獷地擼起袖子,毫不在意穿上這身衣服時,那些丫鬟的百般叮囑,撐著臉,曾易有些哀怨地點了點頭,「唉,我知道伯父是為了我好,我這只是抱怨抱怨罷了。」

  就像是一折子戲唱到了休息處,曾易說完這話,屋子裡就忽然安靜下來了。

  在這安靜里一動不動,這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誰也沒有打破這一時的安靜。

  在這安靜中,走廊來人走動的沙沙聲顯得格外清晰,盯著窗外那抹只看得清輪廓的黑影,在越珵沒反應過來前,跟他分坐桌子兩側的曾易,卻突如其來地抓住了他的手。

  握住越珵的手不放,瞧見外頭的黑影晃動的越加厲害,曾易才心不在焉地開口問:「越總旗,你這麼厲害,不知有沒有什麼獨門秘法,能讓我迅速變成你這麼強壯啊!」

  又想起父兄,心裡被悲傷浸泡的刺痛,哪怕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來,越珵還是止不住地走神。

  沒想到曾易會突然動手,好險沒抑制住本能對他動手,咬著腮幫將力道泄開,越珵不自在地將手從曾易手裡抽出,勉強從臉上扯出一個笑。

  「公子說笑了,世上哪有這般好的東西啊!要真有,下官絕對第一個買,也省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了。」

  似是被打擊到了,沉重腦袋從手裡滑落,曾易大聲嘆了口氣,「唉,要是能不習武該多好啊!可惜我家人丁稀薄,伯父對我們兄弟幾個寄予厚望、管教甚嚴。」

  人丁稀薄,就是曾家想出那個對外界交代,族中為何有這麼多孩子無故失蹤的原因。

  在這個原因下,那些被永遠留在族地里的人,自然就是在外人眼中悄無聲息的夭折病逝了。

  而像曾易這樣能成為佼佼者從族地出來的,就算是分支子弟,也能被記到嫡支名下,從此鯉魚躍龍門,成為曾家真正的核心。

  「公子還年少,尚不必太過憂心。此番曾大人允許公子出來做生意,不就是已經認可公子了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世族之家,也不必拘泥於行伍之道。作為一生經營,還是需公子喜歡方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曾易此番來羌縣的幌子,就是與邊關其他諸縣通商。

  帶了滿車隊的糧草布匹,若非有周靳帶人在側保護,在這樣幾乎理智道德淪喪的地方,曾易怕是連城門都進不了,就被人撕分在外頭了。

  「唉,我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要是我伯父能像總旗你這麼開明就好了。」又是一聲重嘆,曾易真像個被大人管制太嚴,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透風的貴公子。

  初次見面,雖然都有心試探,卻也無法太直接,就這麼繞著圈子不停打轉,等越珵回屋找霍溦的時候,夜幕已將整個天地都籠罩起來了。

  「回來了。」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望見在夜色中摸黑換衣的越珵,方從睡夢中醒來的霍溦,聲音比往常要軟得多。

  「我吵醒你了?」

  跟曾易分開後,去見了一趟越夫人,被她扯著議論了番面紅耳赤的話題。一進來就瞧見霍溦等睡著了,猜她是因為白日太累才睡這麼早,已經夠輕手輕腳地換衣服了,越珵沒成想還是吵醒了她。

  見越珵在床邊搓熱身體,掀開被子,讓帶著寒氣的身子從被子裡面鑽進來,困意被著寒意驚跑,搖了搖頭,霍溦的眼睛在夜色下格外明亮。

  「今天來的曾家人,跟他談了這麼久,你覺得他怎麼樣?」

  既是少年人又常年習武強身,越珵進被窩後,一會兒功夫就又將那寒意給趕得無影無蹤了。習慣性地替他按著右手手筋,霍溦聲音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知道霍溦去見馮盈,並不意外她能知道今日來的是曾家人,把二人中間鼓起的那道縫隙按下去,越珵緩緩將今日跟曾易見面的每個細節都告訴了霍溦,只除了略過自己關於家人的一番見解。

  待他說完,霍溦也打著精神,將自己在馮盈處打探的消息共享給越珵。

  喁喁細語中,熱氣薰染得人昏昏欲睡,霍溦方才那被寒意趕走的瞌睡蟲又找上門來。

  在越珵聲音里,似睡非睡,霍溦都快見著周公了,卻被越珵接下來的話題,瞬間拉回人間。

  「你方才說什麼?圓房?」

  以為是自己走神沒聽清,揉了揉發癢的耳朵,顧不得會讓涼氣跑進來,霍溦撐起身子盯住越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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