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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暫代縣令之職,以待後效

2024-09-02 08:26:40 作者: 減字南柯子

  「燕……公子。」

  從初來羌縣得到那唯一一封回信後,越珵已很久沒有聽見燕王的名號了。

  初從戰場下來,身上戰意未散,如今一聽倒真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而若在別時別地聽見,他還或許會些許零星觸動,可一看如今情形,越珵卻不怒反笑起來。

  

  越珵口中將這三字聲音拉得尤其長,可滿心滿眼都是自身的林爽,卻半點沒反應過來,甚至還尤為激動地點了點頭。

  「對,對啊!屬下可是燕公子派來襄助您的啊!」

  離越珵很近,林爽這不要臉的話,霍溦都聽在耳里,本欲出言反駁,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見林爽沒臉沒皮的聲音。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問問您夫人,方才堂上訴問,屬下可是冒著得罪羌縣地頭蛇的風險,一心幫她的。」

  要是先前跟林爽打過交道,或是得到些隻言片語,從他那裡得到過一點助力,霍溦如今都不會有氣。

  眼見他仗著越珵不曉事,而把自己的私心胡編亂造成滿腔的衷心,還意圖將她拉下水,霍溦輕飄飄道。

  「林老爺果真衷心,那來日,妾身可要王爺王妃面前好好為您美言幾句,好為林老爺的刻骨心腸,要幾分褒獎來。」

  一面說著一面搭著越珵的手站起來,霍溦把這最後一句話說得聲音分外大些,「畢竟,林老爺的衷心,日月可鑑,山河可表。倘使真埋沒在此處,可不就太委屈您了。」

  見越珵一身甲冑,以為他是只懂蠻力的武夫,本欲忽悠他為自己保駕護航,現今被霍溦夾槍帶棒的一說,林爽神情未變,鼻翼卻加速掀動。

  而他辯解之言未出,就聽見眼前他這從未放在眼中的武夫出聲。

  「本旗從未見過你,也從未聽過你的名號。你既說自己是那位燕公子的人,那可知,你在羌縣,是為了什麼?」

  「最難的時候,你不出現,現在局勢轉變,又想仗著身份讓本旗對你網開一面。林老爺,你的燕公子,知道自己的手下這般厚顏無恥嗎?」

  初來羌縣摸不著頭腦時,林爽沒出現,那如今已經用鐵血手腕將整個縣城盡數握在手裡,越珵就更不需要勉強自己接受燕王手下的廢物。

  無視林爽失態,站立在吳璞屍首旁,越珵拉著霍溦,朗聲道:「李大人意外亡故,新縣令久不至,恰逢城中變動、衙門無人,未免民心變動,本旗便先暫代縣令之職,以待後效。」

  三言兩語下,把吳王林錢四家斗得要死要活的縣令之位,收入囊中,越珵以厲目從在場倖存人身上掃過。

  對上那一雙雙敢怒不敢言的眼,越珵嗤笑一聲,沒給他們任何辯解爭取的機會,拉過霍溦,就走向那在巨響中坍塌的縣衙。

  而在他們轉身走遠良久後,還能依稀聽見那些辛苦數日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人的爭執。

  先是怨恨對方私自跟吳璞結盟,後是怨懟對方沒有不敢在越珵眼前辯駁。

  氣急敗壞下,言語愈發出格。只顧著埋怨對方,他們都沒注意到,先前用利益澆築下的「友誼」,已經開始悄悄裂縫,只待任何一點外力,便會傾塌淪陷。

  「你說……我是該叫你越總旗,還是越縣令呢?」

  走在因未知原因倒塌的廢墟中,越珵全心全意探著路,聽見霍溦出聲,他側耳用了十二分精神去細聽,卻沒想到她居然是來打趣自己的。

  揮手讓剩餘的兵卒四散開,捏了捏霍溦比先前更要纖細的手腕,越珵拉長聲音叫著「阿姐」。而這聲拖長耍賴的「阿姐」,也將他那嗜血的氣勢沖開,透露出點少年氣來。

  「阿姐若是這麼說,那我該叫你什麼呢?是總旗夫人,還是縣令夫人?」越珵說著,也將自己的臉往霍溦面前湊得更近。

  而被越珵突然靠近放大的臉嚇了一跳,看著這張熟悉面容,明明他只是用方才自己打趣的話,反擊自己,霍溦卻難得覺得不自在起來。

  忍住心底那股不自在,霍溦眼珠子斜了斜,把注意力從越珵身上離開,故意輕咳拉開與他的距離,她技巧拙劣地轉移了話題。

  「你曉得這縣衙是為何坍塌的嗎?彼時我們正在堂上爭論縣令之位,只聽聲聲巨響,逃出時這屋子就塌了。」

  在城樓的每一刻,都記掛著她,如今見著真人,越珵本想再逗逗霍溦。可聽見這話題,他還是不自覺地嚴肅起來。

  靠著鄭小子的來回傳信,越珵是知道霍溦想要他今日出現,從那四人手中奪得縣令之位的。

  算著時間匆匆從城樓趕下來,還未靠近縣衙,就先聽得縣衙坍塌,越珵無法言述在發現巨響出自何處時的心境,也無法言述自己緊趕慢趕後,在萬千灰暗中,看見那唯一亮色的喜悅。

  將霍溦如游魚掙脫的手握回手中,越珵搖了搖頭。

  是天災?可卻只塌了縣衙一處。

  是人禍?那何人能製造出如此巨響,又能讓這數十年無恙的縣衙倒塌。

  人禍好除,天災難定。如果真是天災,象徵朝廷權威的縣衙倒塌,這對人心惶惶的羌縣,無疑是又一重擊。

  「我猜,當是人禍。只是這背後之人,是如何做到的,我卻想不明白。」

  巨響初現時,只記得逃命。如今細細想來,霍溦才覺得各方面都有不對的地方。

  心裡覺得蹊蹺,可讓她現在用語言描述出,她倒是沒法子說出,只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當初,李濤構建這縣衙時,是把它當作自己後半生居所來造的。

  從滿地珍奇木料上踩過,越珵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這縣衙是怎麼倒的。

  畢竟,如今羌縣暫且在他手中,又沒了吳璞這樣的地頭蛇阻攔,是黑是白,還不是他一人說的算。

  「阿姐,你在李府這麼久,知不知道那李夫人,將李濤關在何處的?」

  李濤若是在這巨響中死了,自然是萬事大吉。

  可怕就怕在他若是從此巨變中僥倖逃出,就憑他囚禁前看到的,囚禁後經歷的,以他小肚雞腸的性格,一旦脫困,是必定會在局勢不穩的羌縣掀起巨波的。

  被越珵牽著往前走,肌膚相接的地方微微產生汗液,分不清這汗液到底是從誰身上跑出的,霍溦晃了晃頭,讓自己將全部注意放在越珵的話上。

  「也許,是在這裡吧。」

  在越珵發問後,用步子丈量倒成一片的李府,站在這一覽無餘的廢墟中,霍溦不確定地說。

  說是跟他們交易,可對於李濤所在,馮盈還是防備得很緊。

  沒瞧見馮盈是在什麼地方囚禁李濤的,霍溦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大概的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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