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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2024-09-02 08:26:37 作者: 減字南柯子

  霍溦這滿腦子都是如何以絕後患,可拉著她的越珵,卻塞滿了跟她截然相反的念頭。

  將霍溦的一舉一動,越珵都收入心中,她手指剛動,就猜到她是什麼意思,反扣住那如玉般的手,越珵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人死燈滅,生前百事就都落入塵煙。

  給吳璞一死倒是簡單,可他背後的人命以及背後的參與者。沒他的佐證,這貫通兩國的驚天大案,就會隨著時間化為碎片。

  拿下羌縣是燕王的命令,可在將羌縣交給燕王之前,這羌縣百姓,也總得要有個交代。

  「吳老爺說笑了,我與拙荊不過是普通黎民。能認識李夫人已是祖墳冒煙,如何又能與夫人談論什麼交易呢?」

  不知霍溦究竟是怎麼得罪了吳璞,望著那全無昔日風采的人,越珵一面朗聲,一面將霍溦護到身後。不讓吳璞目光,能沾到她的分毫。

  越珵的突然出現,不單吳璞沒預料,就是一直死傍著霍溦的馮盈也沒料到。

  從李承嗣失蹤後,就再沒跟男人有過親密接觸。猛然以這種姿態貼著吳璞的身子,馮盈又怕又厭,但到底還是用發顫著聲音附和越珵的話。

  「是啊!我就是看越總旗的妻子順眼,又擔心越總旗在城池廝殺會擔心家眷,才將她接入府中。」

  

  指甲死死陷入吳璞血肉中,望著越珵身後身穿甲冑的雄兵,馮盈接著道。

  「我真的是看著他家可憐才帶著她的。吳老爺,咱們可是白紙黑字的有明文在的,我可日夜記掛著我的承嗣呢?又怎會行背信棄義之事呢?」

  若說馮盈聰明,她能被吳璞口中不著四六的話,給忽悠著結盟。可若說她蠢,看見兩邊勢力懸殊,她又能摒棄前嫌當牆頭草兩邊倒。

  「什麼明文?」

  「就是……就是……關於我以縣令之位相給,你贈我大半家產的親筆明文啊!」

  從前愛得要死要活的男人,都能被她壓在死牢里。

  雖然口中日夜不忘地掛念著失蹤的李承嗣,若沒吳璞這大手筆的以半幅家產為贈。今日廳堂上,馮盈還說不準會站在誰處呢。

  從沒給馮盈說過什麼大半家產,更沒給過馮盈什麼親筆明文。原以為馮盈是自動投靠,被這消息一炸,吳璞簡直目眩頭暈。

  他還沒來得及動一下,就又看見對面嚴正以待的士兵。

  深知自己是在律法上賺錢,對於官袍以及兵服,吳璞是怕到骨子裡的。從前跟李濤商量生意時,就從不讓他穿官袍。如今對上這麼多人,吳璞只想落荒而逃。

  但他還沒動一下,手裡這不長眼的人質,就嘰嘰歪歪地哼唧。被這麼多人時刻注視著,吳璞萬不敢輕舉妄動。

  而他不敢妄動,可這廢墟陰暗處卻多的是想致他於死地的人。

  「嗖——」

  「啊——」

  破空聲摻雜著尖叫聲,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根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箭矢,迅速將吳璞身體貫穿。

  沒人看到這箭矢究竟是以怎樣的姿態穿破吳璞身體,在這箭矢聲後,寂靜街道上,就只剩下吳璞臨死前的掙扎,跟馮盈不住聲的尖叫。

  敢在官兵眼下動手殺人,越珵未出聲,身後列陣的數十人,就分出一半去追蹤那暗中傷人的人。

  不像越珵不清楚吳家的破事,在破口聲後,眾人都將目光聚在吳璞身上時,霍溦就看見的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收了弓箭朝她做了個手勢。

  昨夜冒險請鹿野今日來看場好戲,霍溦本想用魏氏姐妹在吳璞最得意的時候將他繩之以法,來作為跟鹿野交易的奠基。

  聽得出魏氏姐妹訴告時,是他在外面屢次推波助瀾。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出了差錯,霍溦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不要命的吳蘇氏為吳璞頂罪。

  在這巨響跟越珵來後,霍溦都以為鹿野早就潛逃了,但沒料到他會膽大如斯,不給吳璞半點多在人間的機會。

  跟在越珵身後,對上吳璞至死不肯合上的眼,以及胸口上還在不斷發顫的箭羽,沒等越珵伸手試探,霍溦就知道吳璞是肯定活不成了。

  遠在異鄉被合伙人背刺,艱難逃生後又發現唯一血親慘死,從光鮮亮麗的鹿老爺變成如今不能見光的蛇鼠。

  不但整個人生被吳璞攪得一團糟,中間還夾在著一條人命。好不容易才看到報仇的機會,論誰,也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一擊斃命,已經是鹿野給吳璞的最大仁慈了。

  「死了。」

  還想著從吳璞口中撬點消息出來,哪怕是早知道他死了,越珵還是不甘心的想再看看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越珵口中不帶任何感情的兩個字,落在互相取暖的林爽跟錢勇耳中,卻像是閻王爺的催命聲。

  看著吳璞那死不瞑目的樣子,林爽鬼鬼祟祟的環視周遭,生怕何時又會在想起一道破空聲,將自己寶貴的命,也給取走。

  縣衙坍塌,本就是不祥之事,如今又眼看著熟人死在眼前,越想越膽寒。恐越珵越珵不會盡心保護他,林爽現在連一直的偽裝都藏不住了。

  「越……越大人。」林爽諂笑著擠在越珵身邊,「屬下的身份,您應該知道吧!」

  在羌縣當土皇帝,當得樂不思蜀,要不是上頭下命令,林爽簡直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您是?」

  正午已過,日頭西斜,初春風寒。若此處是楊柳花船,林爽定覺得暢快不已,可現今在陰森小巷,他只感覺四處都有索命言落。

  自己嚇自己嚇得夠嗆,一聽越珵這話,他頓時就急眼了,滿是肥油的腦子也顧不得什麼保密不保密的了,擠在越珵身邊,他不斷眨著浮腫到只有一條縫的眼。

  「哎呀,大人,您怎麼能忘了屬下呢。屬下可是那位王……燕公子派來的人啊!」

  沒把燕王的命令放在心上,卻將燕王屬下的身份當作保命底牌,一心保命,林爽甚至沒看到他說出「燕」字時,越珵的臉色,只是企圖以燕王的名號,給自己掙下一條活命的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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