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沒想到夫人對吳老爺，倒是了解得緊。」

  在長久凝視後，霍溦意味不清的話，差點讓吳璞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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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有吳蘇氏為他定罪，可男女之事混亂，已經是他身上洗不掉的印戳。霍溦這話，若是再讓旁人覺得他跟馮盈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被說是以後還能不能覬覦縣令之位，就是縣衙他以後都得繞著走。否則，流言蜚語就足以將他跟馮盈淹沒。

  「是啊！沒想到李夫人跟吳老爺，交情匪淺啊！」

  擎等著摘果子，如今看局勢穩定下來，不需要多得罪人了，王榮可不就又跟跳樑小丑似的竄出來。

  哥倆好般攔著吳璞肥寬的肩膀，王榮笑得有些猥瑣，「怪不得，吳老爺還沒來，李夫人就說您可是我羌縣難得的英豪！」

  不管怎樣，馮盈的態度對縣令之位的取捨，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雖然不知道吳璞背後給他許了什麼重利，可只要摻和上這男女之事，註定處在弱勢地位的馮盈，就是有心為吳璞遮掩，也無力了。

  以為馮盈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王榮潑完髒水，非但不愧疚，反而還有些洋洋得意。

  「砰——」

  眼看心心念念的兒子就要回來了，已經有了個前事不清的爹，馮盈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有給「水性楊花」的娘。

  把烏木椅子掀翻在地，馮盈指著王榮，抖著唇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縣衙後面便傳來驚天巨響。

  而隨著這巨響響起的同時，這年久失修的縣衙也開始變得搖搖欲墜。廳外吳璞花重金聘請的百姓，也開始尖叫四散開。

  「不好！」被樑上灰塵蓋了滿臉，霍溦望向那肉眼可見開始開裂的柱子，「趕緊出去，這屋子要塌！」

  扯著還在狀態之外的馮盈跑出衙門，霍溦還沒站定，身後便又傳來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跟先前那聲短促聲音不同，它吱吱呀呀，又地動山搖，直到方才他們棲身的縣衙化為廢墟，才終於停下。

  「火，著火了！趕緊救火啊！」

  跌跌撞撞地被霍溦拽出來，目光從眼前廢墟上移開，望見後院那沖天火光，馮盈腿軟的砰嗵一聲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在發現自己叫喊無人回應之後，她竟然撲上前要自己上前救火，是霍溦死命拉扯，才沒讓她被那些將墜欲墜的瓦礫砸破頭。

  「你拉我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早不知道……」

  見馮盈有些崩潰，霍溦也顧不得什麼交易不交易的，抬手捂住她的嘴，就將她勒得說不出話來。

  眼睛從身邊死裡逃生的人身上掃過，霍溦幾乎是從牙縫裡咬出聲音來，「知道？我該知道什麼？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李夫人您是嚇壞了，才口不擇言。」

  李濤假死，是霍溦跟馮盈做交易的基礎，也同樣是她們最大的秘密。

  私藏朝廷命官，稱其假死。

  只要李濤還在世的消息露出一星半點，那她們別說是想活著，就是今天這些虎視眈眈的人，也會把她們撕碎，扯破。

  「咱們有交易在先，可李夫人卻背著我們跟吳老爺私謀。這本就是李夫人不對在先，也被怪我們對您不恭敬。」

  指間馮盈細嫩肌膚爭先恐後的擠出，毫不留情的在馮盈臉上留下道道紅印。她掙扎的越厲害，霍溦就越恨不得現在把她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有多少水。

  「您需得記住，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您記住，我就鬆手。」

  把馮盈拖到人影交織的地方，背著那些跟她們一起逃出來的人，霍溦的聲音傳入馮盈耳中，恍若催命符。

  雙手被霍溦背著，口舌被霍溦捂著，費盡心思撲騰出的聲響在人聲之中毫不起眼，身上越來越疼，眼角不爭氣地溢出淚花，跟霍溦梗了半天，馮盈到底是服軟點頭。

  「我知道您害怕什麼，但您且記著，李濤大人早在城外墳地化為白骨了。如今別說是出現了跟他一模一樣的屍骨，就跑出了個吆喝自己是李濤的人，那也都是假的。」

  「李濤大人生前侍奉的人都被您打發走了，您是他的枕邊人，只要您咬死不放，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只是個『失心瘋』。」

  「畢竟，這羌縣又不是只有一個失心瘋。說不得，就是被吳夫人傳染了，咱們府里才會冒出個『失心瘋』。」

  既然吳蘇氏是『失心瘋』，那為什麼不能有第二個失心瘋呢？

  要是沒今日縣令易主一事，霍溦還不敢這麼說。

  因為野心就像枯草，只要零星火光，就能焮天鑠地。

  如今縣令易主已是箭在弦上，連吳璞這個偽君子都能被拉下來，李濤這兩手空空的前任縣令，又如何能說服那些野心正熾的人。

  用失心瘋這個法子，不過是不想讓李濤在狗急跳牆之際，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畢竟，李吳鹿三家的人口販賣以及樊山之礦，這兩團亂麻之間，可只有他一個突破口。

  說完這些話，霍溦給了馮盈好一會兒緩衝的時間。直到她恢復鎮定，才攙著她走到方才跟她們一起逃出來的人中。

  從出來後就一直扯著馮盈，怕她驚慌之下抖落些不該說的東西，到現在，霍溦才發現這逃出來的人倒是都很有意思。

  異變發生之前，堂上除霍溦跟馮盈外，還有吳璞、吳蘇氏、王榮、林爽、錢勇以及魏氏姐妹諸人。

  可如今，吳蘇氏不在，吳璞正撐著肥大身子跪在廢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嚎著。而霍溦不用聽就知道，吳蘇氏這個「失心瘋」肯定是又不合時宜的發瘋了，才沒能逃得出來。

  痛失愛妻，還是個一心為他們吳家開枝散葉的愛妻，吳璞這個好心人，當然得痛不欲生才對。

  而除了吳蘇氏，魏氏姐妹也不在這逃出來的人選中。

  在場沒個跟她們姐妹有聯繫的人，逃出來的這一大堆人中，居然每一個知道，她們姐妹究竟是埋在裡頭了，還是畏懼吳璞手段趁亂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