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正頭娘子

  揚揚得意擺弄著自己手上的金鐲子，鹿呦毫不遮掩地白了眼五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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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說我耍威風。那你又是哪個牌面上的？阿五，我這又沒跟你說話，你這麼急吼吼地跳出來。難不成，這又是你的哪個好姐妹，使得你這樣蠍蠍蜇蜇地來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自覺已經高人一等的鹿呦，熱氣上頭，把吳璞來時路上的叮嚀囑咐，一股勁兒地拋到腦後。非要擰巴著，在眾人面前爭口氣。

  跟五姨娘這個上不得台面的賤蹄子掰扯這麼久，她鹿呦今日就要人看清，在這羌縣姨娘中的，除了她吳家鹿呦，還有誰敢跟她爭這第一人。

  本就沒休息好，又操勞過度，被鹿呦這倒打一耙堵得胸口直疼，五姨娘伸手指著她，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但終究是死敵，她這一緩過那股勁兒來，就又張牙舞爪起來。

  「放你娘的屁，我就說我，可別攀扯上旁人。我急吼吼，是因為不像你鼠目寸光，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這位夫人，可跟你這雞零狗碎不同，她是越總旗的妻子，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來的。」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這八字一出，屋子裡很是安靜了一會兒。都是一樣水土養出來的人，誰沒在夜裡做過當正頭娘子，穿紅戴綠，敲鑼打鼓的夢。

  只可惜，夢終究也只是夢。醒來了，她們還是那個要看人眼色，畢恭畢敬的小姨娘。

  夢境跟現實的不斷扭曲，使得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對她們來說，不僅是只是她們苦思不得的夢，更是她們畏懼不已的利器。

  而這世間，最了解的你的人，莫過於是你的敵人。

  站在霍溦身側，將這八字抖落出來，五姨娘像是捏住了什麼制勝法寶一樣的驕傲。

  抬眼瞥了眼始終不肯哼的霍溦，這回鹿呦終於沒再多說什麼。

  撇著嘴，帕子一甩，扭腰離開，她依舊是這群姨娘里的紅人。只是這背影里，總是摻了幾分落寞。

  眼睜睜見一場大戲就這樣被五姨娘消弭於口舌間，摩挲著手中茶盞，霍溦抿唇不語。

  「你說說你，你個夫人。跟她們瞎摻和什麼，要吃還是要喝，跟我說一聲，難道我還能不供應你？」將霍溦扯出來，五姨娘聲音里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你妾記住，你是正頭夫人，跟她們、跟我都是不一樣的。就是沒人搭理，也不要自降身價跟她們擠成一團。現在湊一時熱鬧，以後等那些主母們因為你跟姨娘廝混在一起，不肯搭理你，你才知道後悔。」

  也曾妄想跨越到不屬於自己的階層中，五姨娘是生生被現實的冷水澆得透心涼，才得到這一點心得體會。

  像霍溦這樣的人，放在以往，肯定是五姨娘不肯招惹的人。

  莫名其妙地掏心掏肺說完這一段話，望著霍溦這無所謂的樣子。她真是覺得自己的難得好心，都是餵了狗。

  說實話，後院的這些彎繞，霍溦還真沒想過。

  畢竟，前世她不是沒資格出來代表夫家交際，就是搖身一變成了成帝的女人。

  等她坐上後宮高位以後，能在她眼前露臉的，都是各家精挑細選送上來的。今日，她對其中一人皺眉，那此人，便終身都不可再踏入宮闈半步。

  揉了揉眉心，霍溦現在發現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在霍溦反思自己的時候，等不到回應的五姨娘，一跺腳，就甩手離開。

  「哎，你怎麼一點耐心都沒有。你說的，我都聽著呢。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先在這裡謝過你。只是，我實在是想不通，她一個姨娘，怎麼就這麼大的威風？」

  霍溦進去，是想從她們交談中，聽得些蛛絲馬跡。雖然她們可能會像對李濤死訊那樣擴散地誇誇其談。

  但她堅信，空穴來風，必有因，能傳出來的，必定是有些徵兆在裡面的。

  雖然計劃被五姨娘突然打斷，但霍溦現在好歹也知道羌縣有個囂張跋扈的鹿呦姨娘。

  嗤笑一聲，五姨娘極其不屑，「她啊！不就是仗著有個好哥哥。成日裡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知道的，知道她在吳府當姨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攀上了什麼梧桐枝。」

  「怪不得，我看她身上穿戴的都跟別人都不一樣。可像她娘家這樣得力，她不該與人當妾的啊！」將五姨娘按坐下來，霍溦不動聲色地慢慢引著她往外說。

  「切，她哥哥原先也就是個不入流的酒混子。也不知是踩了什麼狗屎運，竟誤打誤撞幫吳家開拓了新生意。否則，就憑她那樣，早不知道該被吳老爺，忘到什麼地方了。」

  現在靈堂里都是些外面的人來拜祭，有越珵在那兒撐著，環顧四周沒人影兒，霍溦索性繼續追問。

  「按照鹿呦，這般趾高氣揚的嘴臉。她哥哥肯定是給吳老爺，找了個一本萬利的生意吧！要不然，吳老爺也不可能這麼給她臉。」

  霍溦這話故意說得很輕蔑，但卻正合五姨娘之意。

  「嗐，你怎麼比我還看不透啊！這世上哪有什麼一本萬利的買賣，不都是賺些黑心錢。我聽說這吳老爺膝下無子，就跟這樁生意逃不了干係。」

  「那要照你這麼說，你家大人，膝下空空，豈不更是……」

  又把話題往李濤身上引，霍溦對吳家這一本萬利的生意，突然有了點興趣。

  連忙擺手，五姨娘看過四下無人，才偷偷告訴霍溦。

  「我家大人膝下空空，那是夫人不許生。可這吳家每年都捐大筆香油錢，吳夫人更是親自採買了不少宜男的姑娘。可這些年，任憑他們再怎麼使力。這吳府後院，就是光開花，不結果啊！」

  「嗬，難不成還真有這麼邪門的事？」縮著肩膀，霍溦像是被五姨娘口中之話，給嚇到了。

  「這還不止呢？」為著跟鹿呦相爭，五姨娘可是不少打聽她們家的事。將這些事，埋在心裏面久了，五姨娘都顧不得現在是什麼場合，居然越說越興奮起來。

  「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