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一樁交易

  「砰砰砰。」

  羌縣南城傳來第二聲巨響後，外面依舊喧鬧不已。

  在廊下站著，除了吹冷風，全無所獲，霍溦跟越珵這邊才入屋休息，還沒躺得安穩，便聽見不曉得何處傳來聲聲劇烈拍門聲。

  被這聲音鬧得睡不著，在等有人開門時，霍溦跟越珵大眼瞪小眼地瞪著對方，默契得誰也沒說話。

  

  雖然外面的敲門聲很久，但自知來羌縣不久，與眾人都交遊不深，從不覺這敲門聲是自家的，直到外面犬吠之音跟咒罵之語不停，他們才恍然大悟地去開門。

  「是誰啊？」被越珵按著不許起身，瞧見燭光進來，霍溦才問。

  一徑將燭焰挑大，越珵將霍溦衣裳抱到她身邊，「是李濤府上的人，請我們過府，說是有要事相商。」

  「也請了我？」

  這一夜折騰不停，睡不足的霍溦腦袋發澀，衣服都穿到一半了，才反應過來，請的是他們兩人。

  手中動作微頓，點了點頭，越珵臉色凝重。

  李濤府上來請，證明他先前猜測不假。

  可出了這樣的事，不瞞得好好的，來請他們這外人作何？而且他是燕王的人，被請了不奇怪，可為什麼還點名要霍溦一起去呢？

  越珵開門時，外面那人身上都汗透了。認出來人是李濤心腹，越珵還沒多問，就被他急吼吼地催著快點動身。

  外面催促聲不斷，在這喋喋催促中，霍溦跟越珵衣裳還沒套好，就踏上去李府的路。

  在這一路上，李濤心腹一個勁將鞭子抽得快出虛影。

  恨不得馬車能飛起來，不管越珵怎麼旁敲側擊的想從來李濤心腹口中撬得點消息，都不得。

  這一次的馬車直接駛入李家後院，感受到馬車顛簸，霍溦挑起點帘子，望向外面。

  李府之中，原本清新雅致的後院被踐踏得面目全非，幽靜石路上，身穿黑衣的壯漢們，肆無忌憚地點火取樂。處處是摧殘之意，卻地地無猩紅之色。

  「來了，人來了。」馬車還未停穩，李濤心腹就跳下馬車，朝裡面大喊著。

  小佛堂的門打開，裡面的幽深，在外面火光映襯下，更看不清全貌。

  佛堂中，李濤的外室跟三個孩子正被反綁住雙手，跪在石板地上，朝菩薩請罪。

  對著虎視眈眈的馮盈，李濤終於明白自己已經大勢已去。

  不知道這個瘋婆子在喪失神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李濤只能暗暗祈禱著，越家夫妻可以儘快趕來。

  所以當心腹聲音傳進後，他便慌裡慌張地往外跑。

  「李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半夜被驚醒，發現自己家業被不知名的人侵占大半；質問馮盈，又被她拿著命根子反威脅，碰了一夜的灰，李濤現在狼狽不已。

  像看見救命稻草，無視越珵的寒暄，李濤徑直拖著他往裡面走。

  「唉，越總旗，說來話長，不是我，是我家夫人想見你們。」下意識保留自己最後顏面，李濤避重就輕地說。

  看出這是馮盈院子，跟在他們身後，霍溦進來後，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黑暗，看清眼前場景。

  李濤的動靜不小，但馮盈還是執著地念完經，才轉身對上霍溦，「越夫人，許久不見。」

  不動聲色地將環顧四周的眼神收回來，霍溦望著在這佛堂中明顯處於主導地位的馮盈，像是毫無察覺地如往常一般對她行禮。

  「越夫人，這些時日，可有誦經？」

  那日霍溦為了打發時間跟馮盈一起誦了卷《地藏經》。

  雖說藉此，從馮盈手中得到縣誌。可那一卷經，像是打開了霍溦腦中什麼盒子，這些時日，她睡夢中，總會反覆憶起前世之事。

  沒有誦經，但知道她要的是什麼答案，霍溦微微一笑，對著閒話家常般的馮盈，點頭道，「經文之中有無邊奧妙及萬種教義，誦之可使人靜心解憂，妾身自是常年不忘，時時誦道。」

  「是啊！經文中有那麼多的好處，可我這俗人誦了幾十年，還是堪不透這紅塵萬丈。」

  眼中迷離，馮盈掃過地上那一家五口。

  承嗣是她唯一底線，也是唯一軟肋。見過太多生死，看過太多慘劇，馮盈放縱自己沉迷佛經。她本不想出手，可怎奈何，總有人，不知死活地要來挑釁她。

  「越總旗夫妻來了，你的話，也該說了吧！」

  三個孩子裡面最小的那個才會走路不久，望著跪地搖搖欲墜的孩子，李濤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難得遇見個年紀輕輕還對佛法有如此造詣的人，馮盈還想跟霍溦繼續論論，卻被李濤打斷。

  「我說？」馮盈反問，「你其實該先好好問問你的好外室的。畢竟，今夜這一出，她可是出了大功勞的。」

  她身居後院多年，李濤卻在外經營多年。

  若無人通風報信，他既能好好藏著這母子四人多年，馮盈又何能這麼巧地將他們的存在摸清。

  不管李濤是怎麼怒吼著滿臉蒼白的外室，馮盈將目光停在霍溦跟越珵交纏在一起的手問，「你們成親不久吧！」

  從他們話音里，猜出了點，這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霍溦回，「快半年了。」

  「真年輕，也真好啊！」本有些追憶，可望見醜陋不堪的李濤，馮盈迅速將觸及到她身上的餘光收回，感嘆道。

  馮盈感慨之後，除李濤咆哮質問，佛堂無人出聲。

  靜靜對視，第一次見馮盈，不明她秉性，又不知今夜將他們二人叫來的目的為何，越珵將霍溦的手攥得死緊。

  盯著憐憫世人的菩薩，又過了好一會兒，馮盈深嘆，「聽說你們是從沅南來的。羌縣水渾，我這有一樁交易，不知你們敢不敢做。」

  面面相覷，霍溦跟越珵誰都沒想到，今夜這一趟，竟是馮盈要跟他們做交易。

  「你們不敢？」沒得到回答，馮盈逼問。

  「不知夫人要做什麼交易？」這一夜的經歷都太過奇怪，分不清是敵是友，越珵拱手。

  點了點李濤，馮盈說得輕巧，「就交易這老不死的。」

  「我知你們來羌縣必是有所圖，有這老不死的在前面擋著，你們必定舉步維艱。現在我將這老不死的控住，你們想做什麼，都沒人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