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派人去請越總旗夫妻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憤懣，半副身家被馮盈捏著，李濤不敢再像上次那樣發瘋。

  拖著沉重步伐，一步一步靠近馮盈，對著這個已經被時光打磨的分外陌生的人，李濤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那些人，是你派來的？」

  問這話的時候，李濤還有點心存僥倖。但望見馮盈全無反應的臉，僥倖潰散，眼角迅速泛起赤色，他伸手就想將跪在地上的馮盈扯起來。

  口中經文被打斷，被迫站直身子，借著李濤的力氣，反手給他一巴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馮盈就又跪了下來。

  「這麼多年了，你究竟要怎樣？」

  氣喘如牛，不甘心地繼續嘗試將馮盈拉起來，臉上有了一對對稱紅印，李濤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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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然無視李濤的動靜，馮盈一如既往地誦著自己的經。

  而一旁被大人跟夫人鬧的這一出嚇呆的五姨娘，顧不得佛經念到一半的反噬，她秉著氣暗中挪動著，想離開他們戰局之中。

  「啊——」

  緩慢蠕動著，五姨娘不敢驚動他們任何一個人。只可惜她還是沒能如願離開。

  沒膽量對馮盈出手，滿懷怒氣得不到釋放的李濤，抬腳將怒氣撒在五姨娘身上。

  被一腳踹飛，裝在牆上，嘔出一口血，五姨娘滿眼疑惑地看著手中血色，而讓她更疑惑的還是，對她出手的枕邊人。

  「這麼多年，你也就這點能耐。」

  五姨娘的尖叫，將馮盈從佛經世界中拉出來。把痛得直不起身子的五姨娘扶起，馮盈諷道。

  「要殺、要剮、要彰顯你的男子氣概。外面那些人，你可以隨便殺，隨便剮，隨便顯擺。但對這麼個弱女子動手，你還算什麼男人？」

  在馮盈身邊伺候多年，一直覺得她冷心冷情，如今被她這般維護，五姨娘捂著發痛腹部，面上滑過一行清淚。

  被自己的女人當面質疑究竟是不是男人，覺得自己權威被挑戰的李濤，指著面前兩個女人，手氣地發抖。

  「轟隆——」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就又是一聲巨響。

  忙不可迭跨到門前，李濤望著發出巨響的方向。

  「讓外面那些人走，讓他們趕緊走。」

  大喊大叫完，李濤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面前不是那些任打任罵的卑賤姬妾，而是對他向來不假顏色的馮盈。

  分不清巨響到底是從哪個宅子裡傳出來，整個人都在發暈，眼前浮現自己多年積蓄毀於一旦的幻影，李濤顧不得生氣，扯住馮盈的手，花言巧語張口就來。

  「那可都是我多年辛苦經營下來的東西，不能就這麼落在外人手裡啊！」

  「你讓我把家產留給承嗣，我就沒別的孩子。你這個做母親的，要是將一切都毀了，承嗣將來回來，咱們拿什麼給他？」

  知馮盈一生執念，李濤只是提起承嗣，想通過承嗣觸動馮盈，讓外面那些人趕緊離開。

  「啪——，你的髒嘴，也配提起我的承嗣？」

  這是馮盈今夜打李濤的第三巴掌，冷笑一聲，她高喊了一聲，「文嬤嬤。」

  黑影蠕動，佛龕之後，年邁僕婦一手拉著個貌美婦人，一手扯著三個孩子，出現在光亮中。

  「爹——，這個壞女人欺負我們。趕緊把她抓起來，讓她給我們磕頭認錯。」

  三個孩子中，年紀較大的那個，望向馮盈的眼中滿是怨毒。撲騰著四肢，他掙著要往李濤懷裡撲。

  打三個孩子跟貌美婦人，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李濤就覺渾身發涼。

  肥胖臉龐上，汗液滾落，他不敢接過自己不敢顯露於人前的心頭肉，更不敢往馮盈方向望去。

  到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一直超然世外、不管俗事的馮盈，為什麼會在今夜發瘋。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出聲，蹲在這孩子面前，掐著他的臉，馮盈冰涼指尖，在他圓溜雙眼上划過，「像啊，可真像啊！」

  扭過頭，她朝李濤笑得明艷，笑容極妍，卻讓李濤如墜深淵。

  「李濤，對著這雙眼，你有沒有片刻想起我的承嗣。我的承嗣啊，三歲能文，乃文曲星君轉世。你的這個孽種，能比得上一絲一毫嗎？」

  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馮盈笑成這樣了，想起她是從死人堆裡面掙出的命，心間一寒，胡亂擦拭汗液，李濤絞盡腦汁地組織語言，試圖安撫她。

  「賤女人，快放開我，我爹可是羌縣縣令，你得罪了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如瀕死的魚那樣反抗著，腦中根植著從小到大家中老小的奉承，囂張慣了，這孩子抬腿就往馮盈身上踹著，力圖掙開。

  而他這一踹，也一同將李濤口中的辯解之言，踹到九霄雲外。

  「嘖嘖嘖，我的承嗣，可不會這麼沒教養。」帶著佛珠的手，一把將這孩子的下半邊臉捂住，馮盈扳著這孩子的臉對上李濤，「你看看，這樣是不是更像我的承嗣了。」

  「夫人，夫人，一切都是妾身的不好，都是妾身的錯。耀宗還小，求您，求您松鬆手吧！」

  被文嬤嬤制著，從被人從私宅裡面拖出來後就渾身無力的貌美婦人癱在地上，涕淚橫流，為自己這看不清狀況的兒子分辨。

  手中孩子面龐柔軟，聽見聲音，馮盈回頭，分明什麼都沒說，卻讓這婦人不敢再出半點聲。

  眼見費盡心思得來的兒子，在馮盈手中呼吸減弱，李濤張了好幾次口，才勉強發出聲音，「你……你究竟要做什麼？」

  承嗣的眼睛像極了李濤，而這孩子也像極了李濤。

  對上李濤臉上那被酒色熏的混沌的眼，馮盈覺得自己一定是瘋魔了。否則，怎麼會在這孽種身上，尋求她的承嗣的影子。

  手中力氣不斷加重，對上那逐漸泛起潮紅的臉，跟慢慢凸起的眼，馮盈心裡閃過一絲悲涼。

  在李濤語無倫次的聲音中，把孩子甩到他懷中，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馮盈道。

  「我跟你無話可說，派人去請越總旗夫妻，我的話，要他們在，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