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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燕太妃之殤

2024-08-31 00:20:43 作者: 減字南柯子

  「咣當——」銀簪子墜地聲將在場眾人驚醒。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他們眼前閃過,相伴的還有悲切到沙啞的叫聲,「母妃!」

  成汩鮮血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再度被燕王推開,琳琅猝然倒地。

  而直到此刻,方才被她起身動作擋住的燕太妃,才又露出真容。

  「阿姐,別看。」

  自從發現這是個局後,霍溦就一直把目光鎖在燕太妃身上。復見燕太妃,她還未看清,就被越珵捂住眼。

  

  「來人,來人吶!請大夫,快請大夫!」手足無措地在燕太妃喉嚨處眼大的窟窿上捂著,燕王跪在一灘血里大喊著。

  「母妃,母妃。您堅持住,堅持著啊!」將燕太妃的手握在臉上,燕王拼命地想喚回燕太妃零碎的神智。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頭上、臉上都是血,整個人像是剛從顏料桶里撈出來。盯著地上閃爍著詭異光澤的簪子,玲瓏抖著被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膚色的手,踉蹌後退。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記得,她就只是奉太妃之命,來給越家那個醜八怪送東西的。

  府里這段時間的風言風語,她有耳聞,不想讓流言加劇,她本打算撂下東西就走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玲瓏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可腦中陌生的記憶,和眼前血腥的場景,都無不在告訴她自己,這是她親手犯下的孽。

  眼裡不爭氣地落下淚,玲瓏也顧不得自己臉上的傷口,只是不爭氣地搖著頭。

  她是燕太妃身邊最受寵的丫鬟,哪怕成不了燕王妃,可只要太妃在一日,她都是燕王后院中千人之上、二人之下的人。

  燕太妃是在這後院中唯一的依賴,玲瓏就是自己死,也不可能對燕太妃動手。

  「給本王抓住她,本王要剮了她,讓她血債血償!」

  腦中一片混沌,現實跟理智的衝撞,讓玲瓏痛苦萬分。慌不擇路地撞倒案幾,她還未跑出,就被燕王陰冷的聲音定在原地。

  拉下越珵擋在眼前的手,霍溦站在局外,冷看著這場鬧劇。

  被一眾人圍住的燕太妃,癱在堂屋的主座上,保持著死前的最後一抹神情。蜿蜒流下的血,跟她雪白膚色,碰出最亮眼的衝擊。

  而她身側,燕王不可置信的拉著她尚帶溫度的手,痛苦訴說著自己「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孤苦。

  燕太妃生前備受不待見的琳琅,正忍著身體的莫大疼痛,跪在今日將她一而再、再而三甩出去的夫婿前,默默垂淚。

  眾目睽睽下,犯下這樁禍事的玲瓏,睜著空洞的眼睛,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她死死盯著燕太妃的方向,絲毫還沒有清醒過來。

  叫著護主,卻好心辦壞事的管嬤嬤,早在簪子落地前,就已以身殉主。

  站在越夫人身後,揉紅眼睛,霍溦戴上名為悲痛的面具,看著已無氣息,卻被大夫診脈的燕太妃。

  雖不知背後之人是誰,又怎麼設下這一局。但霍溦知道,她的目的已經達成。

  或許從假山撞見玲瓏跟管嬤嬤的私下小話開始,越家人就已經被扯入這場局中。

  再度將在場每個人的表情記在心裡,霍溦慢慢推算著局中的最後得利者。她篤信,這個費盡心思設下這句的人,必在場。

  因為,不在場,她怎麼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功,需不需要,更改行動。

  「王爺……節哀,太妃娘娘……已……去了。」

  顫著聲音說完這句話,錢大夫將頭死死磕在地上,不敢面對燕王的黑臉。

  一把扯起錢大夫花白頭髮,燕王將他懟在燕太妃的身邊,「診錯了,一定是你診錯了。我母妃向來身體康健,怎會就這麼去了。」

  頭髮被燕王拽著,身上沾上燕太妃的血。怕他會一氣之下遷怒自己,錢大夫不敢跟燕王爭辯,只好再繼續給燕太妃診脈。

  可人已死,就是華佗再世,也診不出個活來。

  汗珠不斷地從頭上滾落,頂著燕王的兇狠眼神,錢大夫只能繼續把著這條早不會跳動的脈搏。

  「王爺,您節哀啊!母妃……母妃……已去了。」抱住燕王,琳琅哭得聲嘶力竭,「她平日最疼王爺,要是知道王爺哀傷至此,怕是九泉之下,也難以安息啊!」

  雙臂被無情燕王折斷,如今又抱住如困獸般發怒的燕王,琳琅不知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讓自己維持住現在的動作。

  最後一點幻想被戳破,驟然跪坐在地上,鬆開按住錢大夫的手,燕王愴然看向一動不動的燕太妃,終於肯相信了這個發生在他眼前的事實。

  在燕王威逼錢大夫繼續診脈時,霍溦錯過越珵擋得嚴嚴實實的身子,看向那個不知被誰踢到椅下的罪魁禍首。

  這是一根平平無奇的銀簪子,卻也是沾上性命的兇器。鮮血浸染下,它早不見原本的閃光,唯有凝澀住的鮮血為它裹上第二層衣服。

  以常理論之,說女子簪環,乃是裝飾自身,而非奪命之物。為免閨閣嬉笑時的誤傷之舉,簪尖向來都是磨得圓鈍。

  雖有傷人之能,但以玲瓏方才神志不清的樣子,是絕不可能用力到半根簪子都戳入燕太妃的脖頸中,又扯出來。

  即使脖頸是人身體脆弱部位,可這噴射的半個廳堂,甚至將地毯染紅的血液,是半分沒有給燕太妃被人搶救的餘地。

  拉了拉越珵的衣袖,霍溦示意那根銀簪子。

  尖銳的簪尖,在時有錯落在它身上的光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色彩。

  在他手心寫下「簪尖」二字,霍溦朝哭得難以自持的燕王處,努了努嘴。

  不管怎麼說,燕太妃都是死在越家寄居的小院中。雖然他們是受燕王威脅才來的,可焉知驟逢喪母之痛的燕王,會不會移怒。

  唯有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防守之法。

  所以在那暗中窺探之人毀屍滅跡前,越珵主動撿起了這根隱藏著諸多秘密的簪子,在已經瀕臨崩潰的燕王耳畔說了不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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