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太遲了

  「我要見王爺！」再一次低吼，玲瓏放在燕太妃脖子上的簪子一緊。

  「我要見王爺，現在就要見。慢一刻，你們就等著看咱們的這位太妃娘娘，給我這條賤命，陪葬吧！」

  旁人不知玲瓏現在狀況，被她挾持的燕太妃卻再知道不過。怕她真失手讓自己陪葬，燕太妃瞪向愣在那裡的琳琅。

  「你個蠢貨，愣在那裡幹嗎？難不成真想看我死在這兒？」

  得到明示的琳琅很快失去蹤影，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霍溦如今也摸不清這事的發展。

  

  瞧出玲瓏是個高傲性子，霍溦本打算，用讓她直視自己現在的模樣的法子，來教訓她的。

  像她這麼孤高自賞的人，親眼看見一直自以為傲的東西，被毀，對她來說已是心靈的莫大折磨了。

  畢竟，肉體的治癒很簡單，可心靈的治療卻很難。

  但燕太妃的驀然出現，太奇怪，玲瓏的突然暴起，更奇怪。

  敏銳地察覺，他們好像被捲入一場局中，霍溦決定靜觀事態發展。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堂上再無半點動靜。只有挾持燕太妃的玲瓏，時不時從喉間發出幾道意味不明的笑。

  「母妃。」燕王的喊聲，驚破這一地寂靜。

  「玲瓏，你瘋了？！」來的路上，琳琅已將場上變故，盡數說給燕王聽，還不待入門，他就吼道。

  眼神一聚，玲瓏扯住燕太妃腦後如雲高髻，「王爺，請您就站在那兒別動。要是再往前來一步，我手中的簪子，可就要受不了了。」

  癲狂的話語，成功阻住燕王腳步。

  「王妃，您別躲在王爺身後啊！咱們可是好姐妹，好姐妹怎麼能離得這麼遠呢？」

  琳琅步子小，一路小跑才勉強趕上燕王。在玲瓏這陰陽怪氣的聲音中，她還沒站穩，就被人一手推了出來。

  自小養在深院中，琳琅也算身嬌肉貴。先是狂奔去找燕王，又是一路小跑跟在燕王身後。她本就腿軟，被燕王這一推，直接滑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琳琅狼狽模樣取悅了玲瓏，她大笑出聲，「琳琅啊，我的好姐妹。看來咱們這位王爺，也沒有，這麼愛你啊！」

  似是從她這句話得到啟發，燕王道：「我知道你想做燕王妃，只要肯放開我母妃，燕王妃的位置，馬上就是你的。」

  燕王這句話，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堂堂王妃之位，能被他如此輕慢地隨意換人，霍溦好像有點猜到這個局的來源了。

  「太遲了，王爺您說得太遲了。」

  「燕王妃」三字，曾是玲瓏汲汲渴求的東西，可如今失去了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讓她立刻成為皇后，她也不開心。

  玲瓏的聲音幾近呢喃，感知到脖間松泛，燕太妃剛想掙扎，卻又被玲瓏鎖住。

  「太妃娘娘，人才齊，您別急啊！」

  從挾持燕太妃的那一刻起，玲瓏就已抱著必死的心。將死之人，她現在也不在乎什麼面容了，臉上的血，毫無顧忌地往燕太妃臉上蹭著。

  作為能嫁給成帝胞弟的女人，燕太妃家世絕不低。

  出嫁前，她於閨中嬌慣多年；出嫁後，又是燕王府獨一無二的女主人，燕太妃何曾受過這樣的折辱。

  從玲瓏的瞳仁里見到自己現今的慘狀，燕太妃氣得渾身發抖，卻還是無可奈何。

  燕王是遺腹子，燕太妃這個母親對他來說亦父亦母。不忍見母親被人這樣脅迫，他喊道：「你想挾持人可以，但能不能換人。」

  「王爺啊王爺，你以為我傻啊！在座的只有太妃娘娘，最易操控，換個人？您還不如讓我直接放人來得好。」難得聰明起來，玲瓏語中滿是譏囂。

  眼睛從堂中諸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燕王本想讓霍溦去。可見越珵緊握住她的手，名字都到舌尖了，卻還是沒說出口。

  被燕王那一推，傷到了膝蓋，不想激怒玲瓏，琳琅是用手一點點地朝玲瓏所在方向挪動的。

  覷見如蝸牛般爬行的琳琅，燕王眼中一亮，大步上前，一把扯住琳琅後背上衣服。在眾人驚異目光中，他毫不猶豫的將琳琅雙臂折斷。

  清脆的骨裂聲，讓霍溦簡直不寒而慄。她以為自己前世遇到的男人已經夠爛了，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居然還有更爛的。

  「她雙手都斷了，不會掙扎，用她換我母妃。」將琳琅再度推出去，這一次的琳琅，直接被甩到燕太妃的腳下。

  琳琅是一個人，不是一根木頭，更不是一團棉花。被強行甩了這麼遠，地上那觸目驚心的血痕，昭示了她這短短一路所遇到的一切。

  見到燕王動作，一時之間，所有人不約而同放緩呼吸。

  眼睛定在縮成一團的琳琅身上，霍溦一把反握住越珵的手，想從中得到些力量來。

  「琳琅，趕緊起來，去將母妃換出來。」絲毫不覺得自己所作有不對勁之處，燕王站在門外，支配著根本爬不起身子的琳琅。

  聽見燕王的話，琳琅眼角溢出一滴淚。方才被他親手摺斷的雙臂，好像已不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談兒。」旁人覺得膽寒，可在燕太妃眼裡，燕王簡直是孝子的代表。嗚咽著叫出燕王小名，母子之間的那些隔閡，因燕王今日舉動，瞬間消失。

  知道自己的身份，琳琅明白自己現在的日子都是偷來的。從未期盼過能得到薄涼如燕王的片刻真心，她艱難地想從地上爬起來。

  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

  琳琅一聲不吭地掙扎著，她的執著不棄，就連癲狂如玲瓏，都不再出聲。

  「值得嗎？」在琳琅終於爬起後，玲瓏像是恢復神智般問道。

  渾身被冷汗浸透，琳琅整個人虛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了，卻還是強撐著點頭。

  「娘娘，老奴來救您。」

  突兀的喊聲，將玲瓏的注意力從琳琅身上拉回。

  黑色的人影朝她撲過來，下意識揮動手中武器，玲瓏覺得自己的手突然就不受控制起來。

  短短一刻，像是千萬年那樣難熬。

  直到濕熱血液噴射滿臉，玲瓏才終於奪回身子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