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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2024-08-31 00:19:49 作者: 減字南柯子

  「仲麟覺得此子如何?」靠近那個黑影,燕王肅然出聲。

  而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那道黑影才終於慢慢顯露於光前。

  搖著手中摺扇,裴仲麟盯著越珵消失的方向,緩緩搖頭。

  「某曾於陣前見過越將軍及幾位少將軍,皆是人中龍鳳。可現在這位越公子,除卻長相,跟他們簡直無絲毫相像之處。」

  裴仲麟這話,已是看在越振的面上說得較為含蓄。若讓他毫無顧忌地開口,他覺得這越公子簡直是有辱越家門楣。

  怎能毫無半點風骨,為了偷生,說跪就跪,說哭就哭。沒學到越家鐵骨,倒學了一身的閨閣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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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聞,他在大理寺獄中也是塊硬骨頭。難不成是被父兄之死給嚇怕了,還是因先前芥蒂,在裝?」

  裴仲麟的意思,燕王看懂了。而正因看懂了,才更加不解。

  裴仲麟是燕王盔下首席幕僚,因他雙腿不良於行,身子骨又不好。等他來沅南時,燕王威逼越家的昏招已經出了。

  轉著手中杯子,裴仲麟開口,「也不是並無可能?只是王爺,他要這麼裝下去,您可想好,要怎麼試探?」

  冷哼一聲,燕王道:「隨便找一樁事,當他的投名狀。若是裝的,倒還好。若不是,本王的燕王府絕容不下一個廢人。」

  跟在燕王身邊久了,他的脾性,裴仲麟早就摸透。

  他清清楚楚知道,燕王這等寒涼秉性,並不是個好的君主人選。可他選的,也並不是要光復河山的英明君主,而得是極易操控的傀儡。

  「王爺,且不必惱火。這活人有活人的用處,那死人也自然有死人的價值。就算他被嚇破膽,這越家的作用,也絕不止於此。像上回,他們不就是個絕妙跳板?」

  在鄞都那些人眼中,燕王於新年前夕被貶至偏遠沅南。乃因其無端在朝堂之上為越家出聲,公然頂撞成帝權威。

  可只有這二人知道,燕王在朝堂上說得一字一句,乃至後來成帝的震怒貶謫,都是他們精心籌謀的結果。

  先燕王乃是成帝胞弟,也是位聲名遠播的賢王。本可是成帝朝堂上的肱骨之臣,可卻在現燕王出生前,離奇過世。

  這些年,成帝是將燕王當作自己的親生子嗣撫養。可隨著燕王年紀漸大,成帝對他的猜忌也就漸多。

  燕王能全須全尾地活到現在,全是靠著抹黑自己。而饒是如此,成帝對他的殺心也絲毫沒有消減過。

  在朝堂上為越家魯莽出聲,雖然在那一時被人說作愚蠢,給成帝一個光明正大發作他的機會。

  可在後續的光陰里,這些話不僅能彰顯他的賢良,還更能拉攏那些邊關將士。

  「哈哈哈,反正在仲麟眼中,這世間就絕無不可用之物。」聽得裴仲麟的話,燕王大笑出聲,親自將他推到他的院裡。

  尚且不知燕王準備試探他們的越珵,正被燕王府供養的錢大夫,仔細診脈。

  「大夫啊,我家夫君到底怎麼了?」捏著帕子,霍溦一臉緊張,這已經是她自大夫來後,問過的第不知道多少回了。

  錢大夫開始還分心回應霍溦,可現今把著手下那紊亂無比的脈,他是連丁點目光都分不出來了。

  「嗚,娘,夫君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要我們娘倆怎麼辦啊?」

  沒得到回應,霍溦嗚咽著撲到越夫人懷裡,哭得難以自持,好似下一刻越珵就要魂歸九霄似的。

  拍著懷裡不斷抖動的兒媳,越夫人也是滿目通紅。

  手伸在脈枕上,越珵都快被錢大夫給把困了,卻還沒從這個緊縮眉頭的老頭口中聽見隻言片語。

  既然要裝病,就知道燕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施恩機會。

  從老大夫那裡專門買了紊亂脈象的藥,越家三人是篤定燕王派來的這個大夫把不出什麼名堂。

  「大……大夫。」越珵結巴開口,「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跟越珵結結巴巴的聲音一同響起來的,還有霍溦忽高忽低的哭嚎聲。

  錢大夫心裡發苦,可他也知道把了這麼久,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是難以交差的。

  「也,也不是什麼大病。對,不是什麼大病。」

  第一句話脫口,以後的話就容易了。捨不得在燕王府的好日子,錢大夫自我暗示著自己,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信了起來。

  「這位公子,沒什麼大病。就是虧空太過,需得好好養養。只要保養得當,就沒什麼大問題。」車軲轆話說了兩車,錢大夫反反覆覆就這一個意思。

  說完,他就拎著箱子跑了,沒給分毫霍溦攔下他的機會。

  「奴婢去按著錢大夫的方子抓藥。」

  清娘是燕王府分來伺候他們的人,見越家人有話要說。她機靈地隨著錢大夫離開,出門還不忘將門帶上。

  而屋裡陌生人一走,越珵就忍耐不住地跳起來了,「得虧人走了,要是再多一會兒,我都怕我給睡過去了。」

  從越夫人懷裡出來,霍溦把自己手裡染上茱萸汁液的帕子扔得老遠。

  「真是怪磨人的,我都喊累了。這大夫要再不走,估計還得給我開一副治嗓子的藥。」

  眨眨被辛辣氣息熏紅的眼,越夫人被這對活寶給逗的腸子都打起來了。

  捂著肚子,她點了點霍溦跟越珵,「你們就光賣話吧,我去看看,他們這藥方里寫的都是些什麼?」

  越夫人出去了,霍溦跟越珵瞬間將臉上的笑收起來。

  哀懼傷身,越夫人身上的病是好了。可內里的病卻還早著呢,按老大夫所說,他們根本不敢讓越夫人再憂一點神。

  「怎麼樣?燕王都跟你說了什麼?」自越珵被燕王拉走後,霍溦心裡就七上八下地沒停過。

  在燕王面前演的那副被嚇怕了的孩子樣,越珵不知道燕王究竟信了幾分,「我也不知道,他只說讓我跟他以後兄弟相稱,還有不會虧待我。」

  敢在正統安定的時候,做不臣之事,在霍溦心中,燕王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

  「既如此,那也只能暫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將越家人大費周折地調來沅南,又將他們安置在自己的宅子裡,霍溦不相信,他會一直這麼白白供養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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