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林渠起事2

  林渠部起事，最先攻破的是那位大官的住處。

  在哥舒齊兄妹的掩護下，謝知微順利潛入書房，找到了他們口中的書信。

  「『勿貪寬厚之名』，這句話是公然鼓勵和敦促後來者實施暴政了。還有這些帳本，是我從一口枯井找到的，裡面詳細記載了歷任知事從林渠部掠奪錢財，供給姚家的每一筆帳，數目達上百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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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算上之前每次武力「鎮壓」林渠部起事耗費的軍費，這麼大筆銀子，姚盛的胃口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大。

  謝知微此行看到了許多林渠災民，瘦骨伶仃，衣不蔽體，他們沒有傷藥只能睜著眼睛等死，病死的牛羊腐爛發臭，還有草原上食肉的鬣狗在白日成群出沒。

  這樣的景象謝知微在逃荒路上看到過一次，如今再看仍然覺得觸目驚心。

  「這些書信和帳本我會讓人儘快交到師父手上，夠換一個對林渠部的寬大處理。」關馳敬沉聲道。

  謝知微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書信，「還有姚家抄家的聖旨。」

  因為證據送去京城還要在路上耽誤些時日，關馳敬便先行安撫之舉，讓大軍包圍了整個林渠部，請來軍中的大夫為他們治病看傷。

  這一舉動贏得了叛軍中大部分人的好感，畢竟，起事要被殺頭，能過上「有糧、有衣、有藥」的日子，誰也不想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只有少數頑固的造反分子幾次煽動其他人起事，被關馳敬打下去。

  成日被將士盯著搭建臨時草棚，累到手都抬不起來，再也想不起要和大軍對著幹。

  另一頭，送入京城的兩份證據被張正明親手呈到御前。

  老皇帝龍顏大怒，當著諸位大臣的面直斥姚家狼子野心，姚家一系的官員心內惶惶，之前為姚盛說過話的大臣漲紅了臉，只道自己有眼無珠。

  本來以為此事鐵板釘釘，姚盛要被拉下馬了。

  可不知道姚貴妃對老皇帝說了什麼。

  第二日上朝，姚家推了一個之前在林渠部做過知事的官員出來當替罪羊，這人就是寫出「勿貪寬厚之名」的人，這件事竟然也被老皇帝默認了。

  替罪羊一力擔下了所有的罪責，在金鑾殿上當眾撞柱身亡。

  御史大夫看見這一幕，齊齊撇了嘴，表示十分晦氣。

  在眾人都好奇姚貴妃究竟用什麼換來老皇帝對姚家的寬恕時，姚貴妃宮裡的瓷器幾乎被換了一個遍。

  之前端莊華美的女人此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雙眼紅得要滲出血來，「那些都是姚家經營了幾代換來的，如今都入了陛下的私庫，經此一事，陛下勢必要架空姚家。關國公府，這仇，我姚蕪記下了！」

  雖然林渠部的事已經蓋棺定論，老皇帝還是派了人到邊關，明為查清叛亂一事，實則暗地裡追查姚家還有沒有其他被藏起來的贓銀。

  查案的官員先來了林渠部，宣揚了老皇帝對他們的寬恕是聖明仁善之舉，又當眾斬首了之前的知事，才馬不停蹄去了真寧縣城。

  關馳敬和謝知微知道結果後，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沒能將姚盛扳倒，接下來一定會迎來他的報復。

  謝知微抱住男人，「別擔心，要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大不了咱們一家住進空間裡，或者讓燕邁給我們當導遊，去西域走一圈也行。」

  關馳敬失笑，用力抱緊了媳婦。

  第二日大軍拔營，哥舒齊帶著妹妹英娜追了上來。

  少年的個頭已經趕到了關馳敬的肩膀，一臉嚴肅道：「關將軍，我要跟著你，做你的兵。」

  關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有眼光，不過你得先排隊，想做我家將軍手底下兵的人多了去了。」

  他語氣自豪，還偷偷看了一眼謝知微的方向。

  謝知微氣笑了，看她幹什麼？

  不想要落雁樓的方便麵、辣醬和香腸了，還是不想要暖陽被服廠新出的棉鞋和羊毛圍巾了。

  哥舒齊驚訝了一瞬，下一刻眼睛更加亮了。

  關馳敬想了想，沉聲道：「當我的兵要有一顆守衛國土的赤子之心，我給你兩年的時間，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哥舒齊還想說什麼，被英娜扯了扯袖子。

  「將軍，聽說您的軍隊在鞏昌縣，我們可以搬到那裡住嗎？」

  「是呀，關將軍，您看我們的屋子都沒了，牛羊也病死了大半，聽說城裡能吃到那什麼面...哦，方便麵，還能穿到暖和的衣裳，您能讓我們進城嗎？」

  「我們可以自己建屋子，種糧食。」

  林渠部留下的人慢慢圍攏過來，隱含期待和乞求的目光落在關馳敬身上。

  他有些詫異地揚起了眉梢，想來是之前逃到真寧縣城的林渠人回來說的。

  「自然可以，只是鞏昌經常有北遼的騎兵進犯，你們若是想找個地方定居，我可以讓人帶你們去安固縣，吳知縣會妥善安排好你們。」

  「不，關將軍在哪，我們就在哪！」

  「對，我們不怕，不就是北遼騎兵嗎，來一個殺一個！」

  這些林渠的大漢都露出了部族人特有的悍勇的一面。

  關馳敬最後答應下來，留下了一個小隊幫忙，自己先帶著大軍返程。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裡，便算告一段落了。

  誰知大軍走到真寧縣城腳下，卻發現城門緊閉，大夥都十分納悶，之前每次回城，都會有官員前來迎接。

  怎麼如今不僅沒見著人，還不讓他們進城。

  關馳敬和謝知微對視一眼，抬眼看向城樓的方向，在幾次叫門後，城樓上終於有守衛過來了，高聲喊道：

  「關將軍，真寧縣接到前線密報，北遼王召集二十萬大軍，聯合婁煩部十萬大軍犯我邊境，再有兩日便要打到鞏昌縣城下，姚大將軍命你速速回營，死守鞏昌，不得延誤！」

  此話一出，軍中譁然。

  他們不過十萬人，卻要去打北遼和婁煩的三十萬大軍，這是姚大將軍要他們去送死嗎？

  關馳敬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城牆，對謝知微露出一絲歉意，勒轉馬，高聲道：「北遼、婁煩來犯，諸將隨我回城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