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城門亂事

  這話一出立馬引得附近的災民紛紛看來，盯著陳家村的人虎視眈眈。

  村長臉黑得能滴下墨來，他可算明白了陳周氏就是個禍頭子，淨愛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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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有流匪！是流匪殺過來了！」

  災民們都是一驚，瘋狂朝城門方向涌去，祈盼城牆上的守衛能救他們於水火。

  「開門！救命啊，救救我！」

  「守衛大人，快開城門啊！」

  然而，高大的城門始終巍然不動。城牆上的守備大聲吩咐道：「都聽清楚了，沒有大人的命令，誰也不准打開城門！」

  恐慌情緒像瘟疫一樣在災民中蔓延，被搶走包袱的、丟了孩子的、摔在地上被踩踏的......大人、孩子的咒罵、哭鬧、慘叫，流匪興奮的狂吼混雜在一起。

  謝知微早在動亂開始，就衝上前抱起阿元，護著一旁的木根回到柳寡婦身邊。

  「想要活命的，快，都往山上跑！」這句話謝知微是吼出來的。

  陳家村人回過神來，山裡有樹能藏人，只要不跑到猛獸的地盤就能活下來。

  謝知微一手抱娃，一手拿大刀，護著謝三郎和謝小妹往前沖，她殿後，順道幫村里幾戶落在後邊的人家躲過流匪的亂刀，最後才一頭扎進了不遠處的山林里。

  進了一個沒有野獸出沒痕跡的洞穴，謝三郎兩眼放光，迫不及待道：「大姐，你剛才拿刀砍人的動作太颯了，我決定以後就跟著大姐你混了！」

  謝小妹還有些驚魂未定，抓著謝知微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阿元小小一團窩在娘親懷裡，謝知微見她不哭不鬧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低頭一瞧，小傢伙一臉興奮，見謝知微看過來，露出一個缺了門牙的笑來，「阿元，要，跟娘混。」

  就連剛緩過氣的謝小妹也笑出了聲，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太可愛了。

  謝知微忍俊不禁，香了一口，「行，跟我混，聽話的都有肉吃。」

  這時，村長一家還有其他十幾戶離得近的人家也躲進了洞穴，眾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子。

  陳武已經將回來路上發生的事說了，村長眉頭緊皺，「元娘，這些流匪會不會和你們之前遇上的是同一夥？」

  如果真是那樣，只怕晉襄府根本就沒想過要收容他們這批災民，之前說的也都是屁話。

  謝知微想了想，回道：「看起來不像，這夥人拿刀的手法不像是之前經過訓練。」

  村長他們剛想鬆口氣，就聽謝知微接著說：「但不排除還有一種可能，官府既然派守衛假扮流匪驅逐災民，自然也能和真正的流匪勾結在一起。」

  一方不用再為收容災民傷腦筋，另一方劫掠災民獲得免費的糧食，好一筆雙贏的買賣！

  村長倒抽了一口冷氣，急道：「若真這樣，可該如何是好？」

  「走山路，」洞穴里微弱的火光下，謝知微神色堅毅，「與其浪費時間等那一紙空文，不如進山尋一線生機。山裡有野獸，也有野菜可以果腹，只要勤動手，總不會被餓死。」

  陳武也勸道：「爹，元娘妹子沒說錯，咱的糧食被搶了大半，若再等下去就沒後路了。」

  村長遲疑半晌，下定決心：「好，明早我來跟他們說，想要繼續等的就自己留下。」

  不遠處的另一個洞穴里，陳母緊緊拉著陳小虎，和陳芳兒伏在陳父冰冷的屍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謝二郎跪在一旁笨嘴笨舌地安慰她：「岳母，芳娘，你們別哭壞了身子，這個家裡還有我。實在不行，我去跪著求我大姐，她一定不會不管我們。」

  陳芳兒呆呆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陳母撲上去，一巴掌接一巴掌往謝二郎臉上扇：「你個沒用的廢物！老頭子被追上那會你咋不替他攔著，還有你大姐也不說來幫忙，只顧著自家人？還想當老娘的家，做夢去吧！」

  「小點聲！想讓大夥跟著餵刀子是不是？！再鬧把你們一家都扔出去！」

  陳母嚇得噤了聲，拉著兒女縮在角落裡。被排除在外的謝三郎捂住臉，心裡迷茫又難過。

  這是一個難熬的夜晚，眾人戰戰兢兢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不敢合眼，或近或遠的哭嚎、啜泣聲不絕於耳。謝知微沉默地將空間裡的農田全種滿了土豆。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災民從各處躲藏的洞穴、樹叢出來。城門下，大人、小孩的屍骨堆積如山，被流匪搶走的糧食、行李散落一地。

  「爹！娘！醒醒，快起來，你們別睡了！」

  「二蛋！都怪你！都怪你！非要去拿行李嗚嗚——」

  ......

  謝知微環顧一圈，粗略數了數，災民的人數比昨晚上少了一半。然而，後方的官道上還在陸陸續續有災民湧來。

  這時，城門開了，出來一列身穿重甲的士兵，為首的人將一張告示展開貼在城牆上，大聲喊道：「即日起，府城將有序收容災民，進城費按人頭計十兩白銀。」

  立馬有人大聲打斷，神色癲狂：「你們騙人！我爹娘沒了，媳婦孩子沒了，行李糧食都被搶了，哪來十兩銀子？！我不管，放我進城！」

  守備沒有任何不耐，手一揮，就有兩個士兵上前，一刀刺死了那人之後像拖麻袋一樣拖到城壕旁重重拋下。守備嗤笑道：「你們也可以不給銀子，在這等著城裡哪家老爺心情好了派人施粥放糧。」

  村長召集陳家村的人說了繞山路的決定，有人反對：「可是山裡有野獸，還容易迷路，到時候咱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要咋辦？」

  「是啊，村長，咱不能冒這個險！再等等，說不準再過幾天進城就不需花銀子了。」

  有的人家被說動了心，是啊如果他們這會走了，不就便宜了後來的那群人嗎。

  謝知微神色冷淡：「覺得冒險的可以留下來，誰也不能幫別人做決定。」

  最後統計出來，堅持留下的只有幾戶，選擇進山繞路的有十八戶，近一百號人。

  「等等！」陳周氏走上前，一夜之間，她顯見衰老了很多，鬢髮幾乎全白，顴骨高高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