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元發威

  晉襄府高大巍峨的城牆下，數萬災民或跪、或坐、或躺，將進城的路堵得死死的。

  陳家村的隊伍到的不算早，勉強在靠前的位置占了一小塊地。

  傍晚天快黑的時候，城牆上的守衛喊話說讓他們都不用急，城裡的大人們已經在商討如何安置災民，只等明天一早公布結果，後續還會有富商到城外施粥放糧、發放衣物。

  災民們憧憬著進城後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激動地難以入眠，只顧睜大眼睛緊盯著城門的方向，生怕錯過進城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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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啞巴，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

  阿元抬頭看到陳小虎和以前的堂兄站在一起，抿了抿嘴，將手裡的兔子玩偶抱得更緊了，「我，不是，小啞巴。」雖然堂兄沒有像之前那樣上手搶她的東西，但阿元還是很害怕。

  陳小虎看了一圈沒見著上次那個討厭女人，有了底氣，指著阿元哈哈笑道：「小啞巴居然說話了，瞧你又黑又瘦的樣，不是小啞巴，那就管你叫瘦猴吧，瘦猴瘦猴，哈哈......」

  一邊繞著阿元又跳又笑一邊拍巴掌，周圍的人紛紛轉頭看來，阿元小臉通紅，緊緊環抱住自己，恨不得將頭埋進地里。

  謝小妹瞧見阿元又被欺負了，騰地站起身，大姐不在，三哥被村長叫走了，只剩下她能給外甥女出頭。

  坐在附近的陳周氏和陳錦繡聯手按下謝小妹，還將身子挪了挪擋住想上前幫忙的村人。

  陳周氏大聲說道：「小孩子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咱們大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陳錦繡附和：「就是，小妹，你跟我說說咋長成你這樣的體型，人家怎麼吃都長不胖。」

  陳周氏的孫子陳耀祖比阿元大一歲，往常被家裡人慣得不成樣子，在吃人村子被嚇傻了，這會見到大伯家的堂妹被欺負，心裡竟然覺得快意，學陳小虎的樣子指著阿元鼻子：「瘦猴！」

  陳周氏差點老淚縱橫，孫子終於開口說話了，抓著謝小妹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

  陳耀祖跟著叫了幾聲「瘦猴」之後，突然想起以前他從堂妹手裡搶東西，奶奶和娘都會誇他，目光又投向了兔子玩偶，撲上前用蠻力向外拉扯，「我的，拿來吧！」

  陳小虎興奮地怪叫一聲，也使勁去扯阿元頭上的小揪揪。柳寡婦家的木根不知從哪冒出來抱住陳小虎的腰，兩個小孩你一拳我一腳打起來。

  阿元頭皮吃痛，手一松，兔子玩偶就被奪了去。

  陳耀祖拿在手上擺弄幾下覺得是女孩子的玩意，瞬間沒了興趣，扔在地上用腳踩著玩。

  一直被「照顧」得很好的兔子玩偶腦袋和身子癟了下去，變得髒兮兮，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陳耀祖覺得不過癮，又來扯阿元的手和衣裳，就像奶奶對大伯娘那樣。

  阿元眼裡全是驚恐，閃現出在以前的家被堂兄搶吃的、被堂兄推到地上、被堂兄扯小辮子的畫面，突然收回手抱住陳耀祖的頭......

  「嗚哇啊——」

  聽到孫子的哭聲，陳周氏手一松，騰地起身衝上去將陳耀祖從地上抱起來，下一刻蒲扇般的大掌眼見就要落到阿元小臉上：「小賤皮子，跟你娘一樣，狗變的啊——」

  寒光一閃，陳周氏尖叫著往後一坐，摔了個結實的屁股蹲。

  謝小妹擼起袖子衝上去壓著陳周氏左右開弓，嘴裡不忘回懟：「老虔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狗！」

  陳周氏只覺得被一座小山壓著，喘不過氣，顧不得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

  陳錦繡鼓起勇氣，大聲喊道：「大、大嫂，看到謝小妹打咱娘，你都不攔著嗎？」

  謝知微面不改色，聲音淡淡：「別叫我大嫂，我和你哥已經和離了。至於你的問題，第一，你侄子剛欺負了我女兒；第二，按照你娘的說法，大燕女子十五歲及笄，我家小妹剛滿十三，你也可以理解為她在跟你娘鬧著玩。」

  「至於這第三，」看著她深潭般幽深的眼眸，陳錦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想要讓謝知微別再說了，「陳周氏是你親娘，你都不攔著我一個外人為啥要去，對吧。」

  一時間，陳錦繡只覺得周圍人的視線落到身上如同針扎一般，又不知要如何解釋。

  謝知微說這些單純為了拖延時間，見謝小妹那邊結束了，拉過一直低著頭的阿元，蹲下身，聲音柔和卻堅定：「阿元不哭，他們剛才怎麼欺負你的，你就還回去，娘在這給你做主。」

  阿元抬起小腦袋，烏黑的大眼珠有晶瑩的水澤閃過，收到謝知微鼓勵的眼神不再猶豫，像顆小炮彈衝到陳耀祖跟前。從對方衣領里拽出一根紅繩子拴著的小馬，一把扯下扔到地上踩了一腳。

  陳耀祖嚇得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哇哇大哭。

  阿元跑回謝知微身邊，小臉鄭重：「我咬了他，還砸了他最喜歡的小馬，我們扯平了。」

  謝知微摸了摸她柔軟的髮絲，掏出一捧糖果，「這是娘從鎮上帶回來的，木根剛才幫了你，你要謝謝他，去找小夥伴玩吧。」

  這時，村長領著陳文、謝三郎等人回來了，剛才他去附近隊伍找認識的人聊了兩句，「回來了，正好我剛打聽到......」

  陳周氏不依不饒，抱著哭鬧個不停的孫子，跟村長告狀：「有田兄弟，你今天得給嫂子做主啊！謝元娘那小蹄子竟然教唆女兒搶耀祖的東西，還有我被一個十來歲的丫頭片子打了，這是不把陳家當回事啊！以後咱姓陳的臉往哪擱？！」

  村長只覺得頭都大了，「這怎麼回事？」

  留守的村人七嘴八舌還原了事情的經過，村長明白了，一開始只是孩子之間打鬧，兩家若沒有恩怨也就沒有後邊的事。

  陳周氏扯著破鑼嗓子嚷嚷：「就該把姓謝的趕出咱們村！」

  村長怒斥：「我把你趕出去，謝小妹打人不對，但歸根究底還不是你從前虐待元娘在先。」

  陳周氏不吃這套：「哪家媳婦不是這麼過來的，我不管，謝小妹打了我，今天必須賠我二十兩，不、四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