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走的人留不住

  「我可以帶人進城，」陳周氏高高揚起下巴，看向謝知微眼裡閃過一絲怨毒：「謝元娘，我知道你手裡有銀子，但最多只夠帶一個人。乖乖交出銀子，我就讓你弟妹也跟著進城，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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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周氏，你別不是想進城想瘋了吧，你有銀子進城？」有人不信。

  陳周氏被陳錦繡拉著低低說了幾句，眼珠子一轉，「你們愛信不信，謝元娘，我現在改主意了，只要你簽了賣身契，成了我家的下人，我就把你們都帶進城。」

  如果不是小賤人水性楊花，家裡怎麼會在路上被流匪擄了去，錦繡也不會沒了清白，還有昨晚......陳周氏想到慘死在流匪刀下的二兒子，心裡痛得在滴血，把給大兒子定了謝元娘的死鬼相公也埋怨上了。

  小賤人最疼娘家弟妹，等成了他們家的下人，第一個把這對母女賣到窯子裡。

  謝知微眼神微閃，猜到陳家人除了拿銀子，估計還得了別的東西，比如信物。想起穿越那晚，只當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何況那個男人身材不錯，她也沒吃大虧。

  謝三郎罵道：「呸！老虔婆，想讓我大姐給你當奴婢，你也不怕有福沒命享！」

  謝小妹也道：「大姐不會丟下我們的！」

  阿元黑溜溜的大眼裡充滿信任，謝知微輕笑，「貼人又貼錢，我們謝家可不做賠本買賣！」

  陳周氏算盤落空，心裡憋著一團火，指著謝知微大聲喊道：「你們給我打她！誰先打死了誰家就能跟著進城。」

  話落，謝知微明顯感覺到周圍不懷好意的視線，然而不等她動作，陳文、陳武兄弟帶著其他村人拿起了鋤頭、鐮刀圍攏到她身旁，「誰敢動元娘妹子，就是跟咱陳家村過不去！」

  見到這一幕，原本被挑起了心思的災民對視一眼，不甘心地退回了原處。

  村長肅聲道：「陳周氏，我們村容不下你這樣不仁不慈的人，你走吧。」

  謝知微感受到村人言行中濃濃的維護之意，心裡脹脹的，暗下決定要將他們帶出大山。

  「當誰稀罕留下，以後別來求我！」陳周氏臉色難看，還是陳錦繡在後面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了那張令牌，他們家還愁不能進城過上好日子，這些人想死就去吧，最好讓謝元娘也死在豺狼虎豹嘴裡，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陳大富張了張嘴又閉上，深深看了一眼謝知微，抱著剛死了親爹的侄子離開。

  謝知微惡寒，這一家子老弱病殘，居然也沒發現自家已經被盯上了。災民可不是吃素的，想把人家當成驢來戲弄，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守住手裡的寶貝胡蘿蔔。

  村長看著眼前高大的城牆，嘆了口氣，轉頭招呼村里人：「咱們也走吧，早些進山。」

  謝知微剛把手推車上的行李重新綁得更紮實了，突然，餘光瞥見不遠處進城的官道上，謝二郎站在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前，和一個車夫模樣的男人像在爭論什麼，神情狼狽又急切。

  謝知微擰眉，大步上前，剛趕到就見那人揚起馬鞭朝謝二郎抽去，傲慢的臉上都是不耐煩，語氣囂張：「哪裡的野狗，誰的馬車都敢攔，也不看清楚裡面坐的是誰？」

  謝二郎只顧盯著車廂，嘴裡不停喊著：「芳娘，你是被你娘逼的對不對，別走——」

  情急之下，謝知微撿起腳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砸了過去，車夫吃痛，鞭子卸了力道落在地上。

  這時，馬車簾掀開，出來一位長相俊美的年輕公子，他搖了搖摺扇，漫不經心道：「不知夫人為何要打傷在下的車夫？莫不是也同我身旁的姑娘一樣想要自薦為奴為婢？」

  這話說得十分無理，剛從車上下來的陳芳兒身子晃了晃，泫然欲泣。謝二郎慣性想要上前，手伸到半空，被跟著下車的陳母一巴掌拍掉，陳芳兒也趁機躲開，小跑到年輕公子身後。

  謝知微不以為忤，看向不說話的陳芳兒，乾脆道：「如果你有苦衷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二弟雖然沒那麼好，但至少對你一片真心。」

  陳母急哄哄打斷：「啥真心不真心？我家芳兒可是清清白白，都是謝二郎上趕著。沒有苦衷，還不快滾，別擋了我們進城。」

  謝二郎算什麼，現在芳兒是公子身邊的丫鬟，要是再近一步成了公子的枕邊人，他們家可就祖墳上冒青煙了，說不定小虎還能有運道讀書考上進士，到時候她就是進士的親娘了。

  謝知微毫不理會，只盯著陳芳兒等她回答，眾人的視線也都跟著落到陳芳兒身上。

  陳芳兒咬咬唇，沒有看謝三郎，「能給公子當奴婢是我的福氣，沒有人逼迫我。」

  聲音很低，但清晰可聞。

  謝二郎臉色一變，半晌才語氣艱澀道：「芳娘，如果你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陳母鼻孔朝天，一臉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

  謝知微點點頭，既然兩個當事人都這樣說了，她自然沒有意見。

  「事情說開了，我家便不再耽誤陳姑娘的前程。嬸子手上的銀鐲是我娘的遺物，原本是想送給二弟未來媳婦的，既然二弟與陳姑娘的婚事就此作罷，今日就還回來吧。」

  陳母的臉瞬間爆紅，被一個小輩在認定的未來女婿面前說出搶女兒的定親信物，她的老臉往哪擱。當即一把擼下手鐲砸到謝二郎身上，氣道：「還你，不過一個舊鐲子，當誰稀罕！」

  本以為事情了結，誰知一直旁觀的年輕公子突然伸出摺扇攔人，在謝知微看過來時笑道，「夫人剛才馭馬的身手乾淨利落，可有意到我府上做事，工錢豐厚，你還可以帶上你的家人？」

  謝二郎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又黯淡了下來。

  謝知微一臉坦然道：「眼光不錯，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說完也不去看一旁垂頭喪氣的謝二郎，轉身朝陳家村的隊伍走去。謝二郎最後看了眼陳芳兒沒得到回應也低著頭跟了上去。

  年輕公子一愣，摸了摸下巴，低低道：「有趣，你可千萬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