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父子之間

  「沒必要說。」江凌遠的語氣平靜，似乎不理解方意晚的激動。

  「你知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方意晚的聲音越來越高，甚至指尖都有些發抖。

  「怎麼了？」江凌遠愣住了，白音也傻了。

  「若是我能提早知道，便能——」

  方意晚說到一半，忽然住口了。

  剩下的內容不方便當著白音的面說出來，不然問題會變複雜。

  「沒什麼，是我失態了。」

  

  方意晚整理了一下頭髮，身體剛好也覺得疲倦了：「你們接著聊，我回去休息了。」

  「姐姐，你不等你的夫君？」白音表面上充滿了驚訝，私底下卻隱含著嘲笑。

  江凌遠今晚已經忍了很久了，一直「姐姐」「姐姐」的，當他是死人嗎！

  「白音，看來你之前的主人沒有告訴你，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因為禍事來臨之前，我已經把風險解決了。」

  呵，嘴巴上倒是不會輸。

  江凌遠壓下眉峰之下的怒氣，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心情了：「先休息吧，明日再說。」

  京城，湖雨山莊。

  冬天漸漸過去，道路兩旁的柳樹已經抽出了嫩芽。

  不過，夜晚的風依然帶著寒氣，特別是在沒有關窗的情況下。

  盛胤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面前的男人已經老了，但是威嚴十足。僅僅是坐著，就令人生畏。

  「父皇，為何約定兒臣在這裡見面？」

  湖雨山莊是京城中重臣相約見面的地方，平時皇家子弟來得比較少，皇帝就更不用說了。

  盛胤平時就畏懼父皇，這一次還是約在外面見面，心裡更加沒底。

  「胤兒，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父皇對你從來都是抱有極大的期待，可是你一直讓父皇失望。」

  「即便如此，你在諸位皇子中的位置依然僅次於太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盛胤沒想到皇帝一上來，直接就是言語打擊。

  儘管是春寒料峭，盛胤的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層寒冷。

  他急忙雙膝跪下，叩頭請罪：「兒臣慚愧！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一定會向父皇證明自己的能力。」

  室內空蕩蕩的，一個侍從也沒有。燈光昏暗，暗香環繞。

  桌面上亦是空空如也，甚至連一杯茶也沒有。

  看來皇帝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他通過喝茶來緩解尷尬。

  「父皇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你都沒有抓住。」

  「不過，太子也差不多。都是一群廢物，白白浪費了父皇多年的心血。」

  好歹沒有單獨罵他一個人，既然都被罵了，那就無所謂。

  「父皇，兒臣和太子殿下年輕，缺乏經驗，還需要向父皇多多學習。」

  盛胤想找一張手帕來擦手，卻發現一個侍女都不在。只好用袖子擦了擦，真是丟人。

  「太子已經成婚。你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可惜你連一個……」

  皇帝照顧盛胤的面子，沒有接著說下去。

  比盛胤年紀小的皇子有好幾位都成婚或者定親了，盛胤卻一直沒有結果。

  「父皇知道你想找一位最合適的，可是父皇也想告訴你，做大事的人不能猶豫。」

  盛胤一直跪在地上，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忽然直起身體，目光倨傲。

  「既然父皇問了，兒臣變相問一問父皇。兒臣心悅方相國家的千金，當時父皇若點頭，兒臣也不至於——」

  盛胤越說越激動，完全不似往日的溫文爾雅。直到父皇嚴厲的目光看過來，他才勉強住口。

  「你這是在怪父皇？」皇帝輕笑一聲，竟然有些慈愛。

  「兒臣不是此意，只是……」

  盛胤想不通，當時方意晚追他的事情，他早已讓人傳遍了京城。

  只要皇帝點頭，一切順理成章。

  沒想到最後關頭，皇帝居然答應了江凌遠的要求。

  難道一個外臣比得上皇帝的親兒子？

  「只是覺得委屈？」皇帝冷笑，看向盛胤的目光充滿了嘲諷：「你在宮裡學了這麼多年，就只會這樣？」

  「父皇的意思是……」盛胤愣住了，腦海里逐漸形成了一個清晰的想法。

  難道父皇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方意晚嫁給江凌遠，只是擺出了一種姿態而已。

  他的真實目的，是希望自己用手段把方意晚搶過來？

  得到了這樣的認知之後，盛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當時，韓千雪明明告訴他，放棄方意晚，才能獲得皇帝的認可。

  他才是識大體的好孩子，一下子就和其他皇子拉開差距了。

  「有人告訴你，只有順從父皇的心意，才能讓你變得更受寵愛是不是？」

  皇帝站起身來，將屋子的窗戶關上。呼嘯的冷風停住了，室內的空氣變得更加凝滯了。

  盛胤慘笑一聲：「父皇，您一定要這樣試驗兒臣嗎？」

  「你覺得只有受到寵愛的人，才能獲得太子之位。父皇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寵物。」

  皇帝的聲音不大，可是聲音里的氣勢振聾發聵。

  盛胤擦了擦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重新俯下身體：「父皇，這一次需要兒臣做什麼？」

  「想做什麼，就去做。」皇帝笑了笑，並沒有說出具體的任務。

  盛胤的額頭貼著地面，嘴角也揚起了輕笑：「兒臣遵旨。」

  「以後，不要在自家宮殿裡隨便殺人，記住了嗎？」

  盛胤本來準備起身的動作頓時停滯了，虞淵的事情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才對：「兒臣知道了。」

  「回去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皇帝率先站起來，走出了光線昏暗的屋子。

  一直等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盛胤才站起來，面色晦暗。

  太子，看來皇帝對你的工作十分不滿意啊！

  北疆依然是嚴酷的冬天，朔風凜冽。

  自從上次陸離出事之後，北涼的軍隊收斂了不少，沒有再次襲擊漠北。

  「真是怪了，他們是會休息的人？」

  盛啟拿著今天的奏報，眼裡驚疑不定。

  最近的日子太安寧了，令人覺得不安啊！

  「當然不是，他們在醞釀更大的動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