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昏迷
2024-08-30 22:02:26
作者: 山館聽雨
就在江炙深陷死亡的恐懼時,他驟然感覺身上一輕,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江炙的身上疼得不行,一點力氣也沒有。
似乎沒有拳頭繼續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腫脹的眼皮抬頭看了一眼,江凌遠好像被好幾個人拉住了。
「還好,得救了。」江炙在心裡嘆息了一句,然後就昏了過去。
江凌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時很冷靜的一個人,今天差一點就收不住手了。
江炙這個人死不足惜,但是他壓根兒不想碰江炙一下。
每次一見到江炙,江凌遠就有種作嘔的感覺。
一想到他今天是傷害方意晚的罪魁禍首,他就冷靜不下來。
「兩位少年,不要打了。」寧王爺的老奴不知道怎麼的,又跑過來了。
「兩位少年,你們這是……」這個老奴一向是偏向江炙的,但是今天看到江炙的慘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有話快說。」江凌遠的身上的戾氣不減,眼神里的殺意讓老奴不禁一顫。
「呃,王爺讓二位少爺過去。」老奴恭恭敬敬地行禮,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知道了。」江凌遠對父親的召喚毫無興趣,也不想參與任何迎來送往的宴會。
他唯一惦記的就是那個小人兒。
走到臥室,只見一群人圍在床前,看起來神色凝重。
方夫人坐在床沿,眼神里是無盡的擔憂,臉上也難掩流淚的痕跡。
方相國則是在屋內踱步,表情如常,看不清有什麼情緒。
江凌遠站在門口,眼神晦暗。
良久之後,他抬腿進去。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寧王爺一看見江凌遠進來,就要暴揍他一頓。
江凌遠一如既往地抿著唇站在原地,似乎是不屑於解釋,看向寧王爺的眼神全是挑釁。
「你還敢瞪我?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你把相國大人的千金害成這樣,還有臉再進來!」寧王爺看見江凌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心裡的怒意更甚。
「不是我做的。」江凌遠不想多加解釋,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會聽他的話。
「不是你還能是誰!就是你陪著她去的。」寧王爺戎馬半生,靠的是一身的武力,在智謀上確實是欠缺了一點。
有些事情的判斷顯然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就直接說了出來。
「我說了,不是我。」江凌遠很想走到方意晚的身邊去,去看一看方意晚的情況。
「你還不想承認?」寧王爺氣得臉紅脖子粗,這一次江凌遠給他丟了臉面:「犯了錯,不想承認,就知道狡辯。」
「不要吵了,寧王爺。就算是想訓誡小世子,也不急在這一時。」方相國被吵得腦殼痛,忍不住出言勸解了兩句。
坦白說,他的心裡很不高興,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江凌遠不是兇手。
有人蓄意推他的女兒下水,事情不會是這麼簡單的。
方夫人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她恨不得將江凌遠生吞活剝了。要不是方意晚現在還沒有好,她早就要上去和江凌遠吵架了。
她也知道和江凌遠這樣一個小孩子吵架是不理智的,但是看見自己的女兒這麼虛弱,她心裡的氣憤實在是很難消下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夫人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儘量將口吻變得平和。
「不是我做的。」江凌遠再次做了一遍強調。
唯獨這一次,他不想被冤枉。
「那是誰做的?」寧王爺的怒火還沒有消下去,依然是氣哼哼的。
「我不知道是誰。」江凌遠說的是實話,他的確沒有看到黑衣人是誰。
「你覺得這套說辭真的可信嗎?」寧王爺還是暴跳如雷的狀態,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聽江凌遠的解釋。
不過,江凌遠已經習慣了。
寧王爺的這些刺耳的話語,根本對他無法造成一點傷害。
「府里有外人進來了,我就是去看了看。至多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我就回來了。我回來的時候,方意晚已經在水裡了。」江凌遠仔細地回憶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漏掉的地方。
「有外人?寧王府里戒備森嚴,別說是外人,就是一個蒼蠅也飛不進來。」寧王爺聽說江凌遠質疑府里的安全,更加生氣了。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都是如此。」江凌遠也不再忍讓,直接和寧王爺槓上了。
「你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方相國,真是我自己教子無方,讓各位看了一個笑話。」寧王爺忍無可忍,一掌就要劈上去。
「住手吧,寧王爺?」方相國實在是不想再看這齣鬧劇,伸手攔住了寧王爺。
「方相國,我這也是在為令千金報仇啊!你不要攔我。」寧王爺很冷漠,也不想給方相國的面子。
「別鬧了!晚晚醒了!」方夫人欣喜地說道,拉著方意晚的小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什麼!」方相國不自覺拔高了音調,再也不理會寧王爺,直接衝上去。
雖然方意晚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呆呆笨笨的,似乎還沒有清醒的樣子。
「晚晚,認識阿娘嗎?」方夫人看見方意晚的眼神不對,心裡忽然又多了一些緊張。
「晚晚,我是誰?」方相國也擠到床前,試圖喚起她的記憶。
方意晚的眼神很散,看見方相國夫婦就像在看兩個陌生人。
方夫人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是傷到了腦子了?她的女兒要成廢人了。
方相國也緊張得不行,試圖提起一些過去的往事,想喚起方意晚的回憶。
可是,無論大家進行了怎麼樣的嘗試,方意晚一直沒有恢復正常的語言。
用大夫的話說,方意晚落在水裡的時間太長,傷到了腦子,恐怕以後都是一個廢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凌遠已經被關在地牢里了。
他現在對地牢的環境已經無所謂了,怎麼樣都好,只要能讓他聽到一個好消息。
可惜的是,直到最後,好消息都沒有傳來。
江凌遠靠在潮濕發霉的牆壁上,伸出手臂遮住了眼睛。
過來不知道多少天,衣衫襤褸的江凌遠終於被放了出來。
他站在陽光下,刺眼的眼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江凌遠只感覺到自己的頭很痛,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厭惡自己,也許就這樣死去也很不錯,他這樣安慰自己。
就這樣失魂落魄地走著,直到他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最後一點神采。
「喂!你醒醒,不要睡在路上。」
驀然間,似乎有人拍了拍他的臉頰,用的力氣還不小。
江凌遠躺得好好的,忽然被人叫起來,心裡變得很惱怒。
他現在不想起來,也很討厭有人在他的身邊聒噪。
「你快醒醒,再不醒來,我就把你踢下去。」身邊的人還在不停囉嗦。
江凌遠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生得十分好看的少年。
少年似乎年紀不大,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身上背著一個竹簍,似乎是採藥用的。
「我就說你沒事,還能走嗎?」少年看起來是一個很熱心的人,也不嫌他髒,伸手就要扶他起來。
「不用。」江凌遠不動聲色地抽開了手臂,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善意。
「行,那你自己起來。」少年看他彆扭的樣子,也不再勉強。
江凌遠站起來,臉上的神情依然頹喪。
「你從哪裡來?是家裡遇到災荒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少年還是很貼心地問了一句。
「所以呢?你有吃的嗎?」江凌遠很不耐煩,聲音也很冷漠。
少年聽到他說的話,愣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話:「我欠你的啊?」
雖然他的嘴巴是挺毒的,但是少年還是從懷裡取出來一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有乾糧。
「謝了。」江凌遠還是很懂禮貌的。
儘管少年從江凌遠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感謝的意思,他也就尷尬地笑了笑。
江凌遠的肚子實在是餓極了,拿到手就開始吃。
少年看見江凌遠的吃相一時間呆了呆,這些年他見過不少餓肚子的人,但是沒有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維持如此優雅的吃相。
少年沉思了片刻,難道這個人是個有錢人?
江凌遠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停了下來,語氣里是難以掩飾的倨傲:「怎麼了?有事?」
「那倒沒有。」少年摸了摸鼻子,小聲地說道。
「那就別盯著我看。」江凌遠惡狠狠地說道。
少年被他的眼神嚇到了一瞬,但是仗著自己的年紀與他相仿,還是硬著頭皮叫板了一句:「為什麼?你吃的東西還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就這種態度?算起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江凌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住在哪裡?」
少年:「……」
這下子好了,連自己的房子都要貢獻出去了。
採藥的少年居住在半山腰的一間茅草屋裡。
直到江凌遠走到屋裡,少年才覺得自己就像奴才一樣,別人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喂!我這裡的地方不大,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少年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順便在心裡默念醫者懸壺濟世,都是應該的。
「你就一個人住?這裡可是北疆,不比內地,看你的樣子,也不會武功,就不怕被人謀財害命?」江凌遠注意到屋子十分簡陋,幾乎沒有防盜的功能。
「這個,我也是才到這裡。為了找一味藥,臨時住在這邊,對這裡的情況還不太了解。」少年將藥簍子放下,準備去把曬在外面的草藥收回來。
「……」江凌遠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看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幫你診斷一下?」少年學醫雖有數年,但是熱情不減,非常樂意幫助別人。
「不用了,我心裡清楚。」江凌遠很淡漠,眼神飄忽地看著窗外。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挺有錢的。記得把救命的錢給我。」少年很缺錢,每天天南海北地找草藥,路費就是一大筆。
江凌遠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道:「你的醫術如何?」
「妙手回春。」少年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你可能醫治腦子裡的病?」江凌遠沉默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