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發狂

  寧王爺的眼珠轉了轉，臉上也擠出來了笑意。

  「看來凌遠和晚晚很投緣啊，不如一起去玩玩吧。」寧王爺向著旁邊使了一個眼色，旁邊立刻有個奶媽走出來，要帶兩個孩子走。

  方相國是沒有不同意的地方，一臉樂呵呵地表示讓他們一起去。

  方夫人的面上卻有些猶豫，似乎不是非常樂意。

  她回頭看了一眼丈夫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說：「快去玩吧，大人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阿娘，那我們就去玩了。」胖丫頭擺擺手，拉著江凌遠出去了。

  走到室外，江凌遠才抽空問了她一句：「喂，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方意晚。」胖丫頭的聲音軟軟糯糯，聽起來甜絲絲的。

  「我是江凌遠。」對比之下，江凌遠的聲音就顯得乾巴巴的，還顯得特別嚴肅。

  「哦……凌遠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方意晚笑眯眯地說著，順便還拽了拽江凌遠的手。

  「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江凌遠仿佛被燙到了一樣，急忙將手縮了回來。

  「哎呦，我摸摸怎麼了？你又不會少一塊肉。」方意晚嘟著嘴巴，對江凌遠的態度很不滿。

  「那也不能隨便摸。」江凌遠黑著臉，有些不高興地又補充了一句：「摸我就算了，不能隨便摸別人。」

  「嗯……」方意晚拉長了聲音，顯然有些不情願。

  「走吧，帶你去府里轉一轉。」江凌遠嘆了一口氣，任由她牽著手走了。

  「那棵樹好漂亮啊！」方意晚走到了王府後面的花園裡，無意中看見了一顆海棠樹。

  正是海棠開花的時節，空氣里氤氳了淡淡的氣息。

  「我帶你去看看。」江凌遠看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忍不住主動提出了想法。

  「真的可以嗎？凌遠哥哥，那我們就趕緊出發吧。」方意晚一向是個行動派，一聽說可以去，馬上就要動身。

  「你走慢點！」方意晚短短的小腿在走路的時候是意外地快，江凌遠不得不追在後面叫她，讓她的動作慢一點。

  「我走得不快啊。」方意晚俏皮地回頭，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

  江凌遠看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假山的後面，一時間也沒有多想。

  他剛想跟過去，忽然一個奇怪的影子出現在了他的餘光里。

  江凌遠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還是追著奇怪的樣子而去。

  「我很快就回來，應該不會有事。」江凌遠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快速地運用輕功追逐。

  「居然有人敢在王府里隨意走動？」江凌遠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精光。

  王府里的貴客眾多，賊人挑這個時候進來，恐怕來意不善。

  「等等！若是說到來意不善，那個小丫頭……」江凌遠的心裡忽然一陣緊縮，像是被針扎到了一樣難受。

  調虎離山！該死！他早該想到的。

  江凌遠懊惱地捶了一下頭，急忙往回趕。

  回到後花園的時候，哪裡還有方意晚的影子。

  江凌遠不由得著急起來，眼睛在到處尋覓著方意晚的身影。

  後花園裡靜悄悄的，但是江凌遠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到底在哪裡啊？小胖妞，你可不要嚇我。

  江凌遠的心裡仿佛吶喊了一千次，但是幽謐的花園裡看不到一個人的影子。

  江凌遠不相信方意晚會自己走掉，一定是有人帶走了她。

  敢在王府裡帶人走，這個人的膽子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大。

  江凌遠咬了咬牙，凝神細聽。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漣漪聲。

  江凌遠的眼睛裡多了一抹不可置信的意味，。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園中的池塘，果然有一小塊地方正在冒著小水泡。

  江凌遠來不及多想，直接朝著水面撲過去。

  花園裡的水池平日裡打掃的次數不多，上面漂浮著不少花瓣，充斥微微腐敗的氣息。

  江凌遠有潔癖，面對這樣的環境，不由得在心裡皺起了眉頭。

  北疆的天氣寒冷，水溫刺骨。

  江凌遠在水裡朝著一團模糊的影子奮力游去。

  方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到水池裡的。

  好像是她在欣賞著美麗的海棠樹，上面的海棠花看上去多美啊！

  方意晚沉醉在美麗的景色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雙罪惡的手正在朝她襲來。

  忽然之間，刺骨的湖水淹沒了她。

  方意晚甚至沒有思考的時間，窒息的感覺就已經在瞬間將她冰凍。

  「好冷！好難受……」方意晚拼命想要呼救，但是嗓子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

  「無論是誰，救救我……」方意晚想流淚，但是在水裡她的意識都變得模糊，連淚水也感覺不到。

  江凌遠的身形迅捷。他很快就伸手撈住了方意晚。

  方意晚看起來很胖，但是身體在他的手裡很輕。

  江凌遠努力托住她，將她帶出水面。

  小丫頭在自己的懷裡一點動靜也沒有，仿佛睡著了一樣。

  江凌遠拖著她，竭力向著岸邊游去。

  小丫頭很安分地順著他的移動而移動，乖巧安靜地令他害怕。

  好不容易到了岸邊，江凌遠是一秒鐘也不敢耽誤，趕緊查看方意晚的情況。

  方意晚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嘴唇蒼白，臉色也是慘白一片。

  江凌遠聽了聽她的呼吸，十分微弱。再去探一探她的脈搏，也是跳得有氣無力。

  江凌遠雙手交叉，試圖將她胸腔里的水擠壓出來。

  沒等他的操作結束，忽然院子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這裡的海棠樹可是北疆有名的風景。相國大人在京城住得日子久了，恐怕還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海棠樹吧！」寧王爺走在方相國的身邊，頗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

  「寧王爺所言不虛，聽說北疆的風景別具一格。王爺的府上更是有一株難得一見的海棠樹，今日我來，一定要開開眼。」兩個官場上的老江湖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江凌遠皺著眉，心裡只覺得反胃。

  他以為自己是聽不慣兩個老油條之間的虛偽之詞，但是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那就是緊張。

  因為方意晚，他變得緊張了。

  江凌遠試圖甩掉這種情緒，這一切令他感到很不安。

  以前從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撥動他的心弦，但是這個丫頭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他的情緒產生變化。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江凌遠在心裡默念。

  他不能這樣下去。

  「你們在幹什麼！」寧王爺看見他和方意晚，發出一聲怒喝。

  方相國看見躺在地上的方意晚，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凌遠，你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寧王爺憤怒地吼道。

  「先救人！」江凌遠不耐煩他父親的態度，總是在一邊礙手礙腳。

  「晚晚，快看看阿爹！」誰都知道，方相國的膝下只有一個愛女。

  從小是百般呵護，方相國絕不願意看見她受一點傷。

  「快傳醫官！」嘈雜的人群圍繞在江凌遠的身邊，若是以往，他早就去躲個清靜了。

  可是，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想離開。

  「醒過來！」江凌遠無聲地嘶喊著，拼命想要留住方意晚弱小而幼嫩的生命。

  「走開！」不知道是誰伸出了一隻手，將他推開了。

  這時候，他才感到自己肌肉的無力。

  他癱倒在一邊，神情怔忡，仿佛被人抽走了靈魂。

  方意晚被人抱走了，沒有人叫他。

  江凌遠沉默地坐在地上，很長時間沒有起身。

  「大哥，怎麼在這裡坐著？地上可涼了，別凍著。」江炙的聲音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江凌遠抬起頭來看著他，江炙也剛好低下頭來俯視他。

  「你知道嗎？江凌遠，我一直就想像現在這樣俯視著你，就像看著一條喪家之犬。只有把你踩在腳下，我才能高興。」江炙的年紀不大，但是他的聲音里透露出的瘋狂卻令人不寒而慄。

  江凌遠不想跟這種瘋子廢話，站起身來就準備走。

  「喂！你還真是每種！」江炙的聲音里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江凌遠默默離去的背影。

  平日裡，江凌遠看不起他，一向將他看作是空氣。

  江炙在本質上也是一個高冷的人，內心是傲氣的，不願意被江凌遠看不起，可惜無論他怎麼樣去嘗試，江凌遠見他永遠都像見到垃圾一樣噁心。

  江炙的嘴角扯過一抹冷笑，還以為碰到了一個有趣的小丫頭，沒想到不過如此。

  「砰！」江凌遠一記重拳直接打在了他的下頜骨上。

  江炙感覺自己的下巴快要碎掉了，鈍痛不已。

  好像牙齒鬆動了，江炙吐出一口血沫，兩顆牙齒混在其間，也染上了血的顏色。

  「江凌遠你瘋了！」江炙只來得及含糊不清地說出一句話，就被江凌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倒在地。

  重重的拳頭立刻落在他的身上。

  江炙沒想到他會下狠手，拳頭的力道很大，像是積攢了很多年的仇恨。

  江炙想要反抗，但是身體居然一點力氣也沒有。

  明明自己比他小不了幾歲，為什麼在他的壓制下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好疼！

  江炙只能順從著挨打。

  他盡力將身體蜷縮起來，試圖從牙關里擠出求饒的話語，但是江凌遠似乎已經魔怔了，根本聽不進一句話，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揍他。

  漸漸地，江炙覺得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好像眼前都是紅色的霧氣。

  他伸出手，抹了一下眼睛，看見了手掌上紅色的液體。

  他愣了神，這才後知後覺地驚恐起來。

  他可能會因為今天的這個遊戲，死在江陵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