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清醒
2024-08-30 22:02:04
作者: 山館聽雨
「怪你嗎?」江凌遠在心裡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能怎麼怪她呢?
罵她?打她?還是用冷暴力對待她?
每一種都像是在折磨自己啊!江凌遠的嘴角勾起一個溫潤的笑意,太難了。
方意晚看著他的笑容,表情有些恍惚,好像小的時候他也像這樣對著她笑過。
她想要搜索過去的記憶,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段時間的記憶。
方意晚站在江凌遠的身邊,而他們的身邊是凶神惡煞的護衛。方意晚知道他們今天不可能活著走出去了。
不,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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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胤利用她來吸引江凌遠,最後將兩個人一網打盡。
即便她曾經陪伴他走過最陰暗的時光,可是到了現在,她就是一枚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
盛胤穿著黑色的金絲龍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兩個人:「你們想活命,也不是不可能。雖然我說了你死了最好,但是偶爾玩一些有趣的小遊戲也很不錯。」
「你又想幹什麼?」方意晚近乎歇斯底里,她不相信盛胤有這麼好心。
「不要急啊,我對你一貫是憐香惜玉的。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要是乖乖的,一直留在我身邊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盛胤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聽聽他說的話,簡直是令人作嘔。
「你這樣,對得起陳嫣嗎?」方意晚氣極反笑,盛胤的無恥有的時候真的突破了她的底線。
「她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就算是留下來,也不可能取代她的位置。」盛胤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的意思就是會對不起她,但是她不能提出任何反駁對不對?」方意晚被這種奇怪的邏輯逗笑了,以前的她到底眼睛是瞎到了何種程度才會看上他?
「與你無關,她的位置你配不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就算我配得上,我也不想要。」方意晚覺得他好噁心,就像吃了一個蒼蠅一樣。
「晚晚,站到我的身後來。」江凌遠的聲音十分低沉,可是方意晚不知道為何聽出了淡淡的欣慰。
「沒用的,今天你們除非答應我的條件,不然一個人都別想走。」盛胤的表情有些猙獰,這是方意晚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表情。
終於不想隱藏了嗎?
方意晚站在江凌遠的身後,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廣藿香氣,頓時有種心安的感覺。
「你的條件不用說了,想必也不會是我們可以答應的條件,還是省點事吧。」江凌遠的態度談不上好,但是和惡劣倒是靠得很近。
「你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盛胤嘲諷了一句,繼而冷笑:「單憑你一個人,你走得出去嗎?」
「你準備放我們出去了嗎?不要說得冠冕堂皇。你就是知道我會來,才設下的這個局。」江凌遠也不想說廢話了,聲音很冷漠。
「是啊,知道是一個局。你還是來了。」盛胤的語句裡帶著如有似無的嘲諷,看向江凌遠的眼神也暗含著鄙夷。
「怎麼樣?當年我一直說讓你和我合作,你就是自命清高,不願意和我這樣的人交流。結果呢?我是南越至高無上的天子,而你就是一個階下囚。」盛胤的語調里充滿了睥睨天下的孤絕與自傲。
「那又如何?今時今日的榮光未必能長久。」江凌遠不動聲色,和他說話確實需要極好的脾氣。
「那女人呢?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愛的是我。這一點,你不覺得受到打擊?」盛胤依然有辦法戳到江凌遠的痛處。
一提到方意晚,江凌遠的神色果然發生了變化。
「盛胤,時至今日,你再說這些,還覺得有意義嗎?我之前是愛你,但是愛上你是我這一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方意晚實在聽不下去了,站出來反駁道。
「是嗎?我們的江小王爺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呢。你就一直沒有發現?」盛胤也不再逗弄方意晚,一心都在嘲諷江凌遠。
江凌遠緊緊地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在極力忍耐內心的痛苦。這是他心口的一道傷疤,輕易不會癒合的。
方意晚察覺到了他的身形微微搖晃,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
由於長年習武,他的手臂結實有力。方意晚能感受到他肌肉里勃發的力量,這一點微不足道的觸感讓她的內心獲得了稍微的滿足感。
江凌遠回頭看她一眼,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磁性:「晚晚,乖。」
聽到這句溫柔到滴水的話,方意晚終於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他,泣不成聲。
「動手吧。」盛胤不願意見到他們久違的相聚,直接下了命令。
衛士們爭先恐後地涌了上來,沒有人不想要殺死戰神的獎賞。
方意晚的瞳孔里映照出他們充滿欲望的面孔,還有他們揮舞刀劍的身影。
怎麼辦?到底怎麼樣才能脫身?
方意晚的腦子飛速運轉,試圖找到一個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惜,她想到了一切能夠想到的辦法,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活命的辦法。
「難道今天就只能讓他死在這裡了嗎?」方意晚看著浴血廝殺的江凌遠,視線被淚水模糊了。
「晚晚,不要害怕。」似乎是他在廝殺的縫隙里說出來的一句話,聽起來很模糊。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再安慰她了吧……
方意晚站在宮殿的一角,侍衛們接到的命令是誅殺江凌遠,並沒有收到殺死方意晚的命令。
因此,方意晚站在角落裡,暫時沒有受到波及。
她焦急地看著被人群包圍的江凌遠,心裡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
盛胤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他用一隻胳膊環住了她的脖子,湊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想讓他活命嗎?」
「求求你,放了他。」方意晚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很簡單,把這個喝了,我就放了他。」盛胤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方意晚。
方意晚一打開瓶子,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苦味。
瓶子是濃黑的藥液,方意晚只是淺淺地聞了一下,就幾欲作嘔。
「怎麼了?你不喝,就算他僥倖活下來,也是給他喝。」盛胤看見方意晚擰起的眉頭,心情很好地開起了玩笑。
冬日的皇宮裡,天空飄起了雪花。
已經下了好多天的雪了,積雪厚厚地覆蓋在地面,沿路的宮人正忙著清掃積雪。
另一處宮殿裡,炭火燒得正旺。陳嫣穿著雍容華貴的裘皮正窩在廊下的椅子上看雪。
「冷宮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陳嫣問在一邊剝栗子的宮女。
「聽說皇帝陛下已經過去處理了,娘娘不要擔心。皇帝陛下說了,娘娘只要專注後天的封后儀式就可以了。」宮女知道陳嫣的脾氣,頭也不抬地低聲回答。
「話是這麼說,但是她不死,我的心就不安。」陳嫣抱緊手裡的暖爐,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有一天能夠踩在她的頭上,這或許就是命吧。」
「都是娘娘的洪福,方家的罪女才不配和你相提並論。」宮女知道陳嫣喜歡恭維,就挑些她愛聽的說。
「你的嘴能說會道。你說說,單單是美貌這一項,本宮和方意晚誰更漂亮一些?」陳嫣知道宮女是在刻意討好她,於是她就故意磋磨宮女。
「當然是娘娘您更美,也更合皇帝的心意。」宮女跪在地上,頭浮在地上。
「你以前是在方意晚的宮殿裡伺候的吧?她待你如何?」陳嫣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句。
「如尋常宮女一般。」宮女依然服帖地跪在地上,姿態謙卑。
「呵呵,看來是小瞧你了。」陳嫣聽出她的話里滴水不漏,心裡不悅:「你就沒見到她的什麼錯處?」
「尚未見到。」婢女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沒有。
「果然,養不熟的東西就是麻煩。」陳嫣把婢女辛苦剝好的栗子一掌推到雪裡,空氣里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圓圓的栗子仁滾到了雪地里,一顆一顆的,染上了潔白的雪花。
婢女垂著頭,看不清楚是什麼眼神。
「拉下去,關進大牢,餓死。」陳嫣的聲音很冷,就像天空飄落的雪花,落地的時候無聲無息,卻帶著無邊的血色。
「走,陪我去冷宮那裡看看。」陳嫣站起來,對著貼身宮女吩咐了一句。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陳嫣坐著轎子還沒有到冷宮,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這是怎麼回事?殺一個方意晚怎麼弄得這麼大味道?不應該是賞賜一杯毒酒了事?」陳嫣被血腥的氣息熏得直皺眉。
婢女也不知道情況,派出一個小太監去前面看看情況。
「回娘娘的話,江王爺好像在裡面,和侍衛們在搏鬥。」小太監跑過去,沒敢進去,縮在外面看了一回,回來稟報。
「江凌遠,他竟然來了。看不出來,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陳嫣搖了搖頭,心裡有些唏噓:「可惜,今天誰來也救不了方意晚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