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爭鋒相對

  青楓的眼前是稀疏的光影。因為受的傷太重，他現在已經處於昏迷的邊緣。

  老者看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臉上是十分的嫌棄：「還以為江凌遠座下的人能有多厲害，沒想到也是一個大草包。」

  「我家世子殿下豈是這種人可以隨便說的！」青楓怒氣填胸，但是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不對。

  自己這次來漠北並沒有很多人知曉，甚至連世子殿下都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出發的，為什麼這個老頭很輕鬆地就說出來他是世子殿下的人？

  青楓的心裡頓時充滿了絕望，這次的對手絕非等閒之輩。現在就只能寄希望於那隻信鴿了，希望它可以把消息傳給世子殿下，能夠及時地救出世子妃。

  

  「怎麼了？現在才知道害怕？剛才和我叫板的時候不是很有精神嗎！」老者看見青楓的眼神有些暗淡，忍不住說了一句。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你既然知道我家主子是誰，那在動手之前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免得黃泉路上孤單。」青楓乾脆橫下心來，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哈哈哈哈哈，看不出來，你這個小子還挺有意思。老朽不是來殺你的，剛巧路過而已，順便行善一次。」老者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仿佛是聽見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殺我？」青楓的眼睛裡流露出懷疑的意思。

  他不是溫室里長大的，十分清楚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施以善意。

  再說，這裡是荒郊野嶺，正常人誰會走這裡路過？

  眼見青楓不相信他，老者也不生氣，將一瓶藥丸放在青楓的手上：「你現在的傷很重，要想早點回去，就乖乖把藥吃了。」

  青楓將信將疑地接過藥瓶，裡面是一些白色的藥丸，聞上去沒有什麼怪異的味道。

  青楓當然不想吃。他毫不猶豫地將藥放下，就要掙扎著站起來。

  「呵，以你現在的體力，連騎馬都做不到，還想著能救別人？」老者見到青楓把藥瓶丟下了，也不生氣，只是冷冷地扔過來幾句嘲諷。

  「多謝老者的好意，但是我無功不受祿。」青楓的聲音分外平靜。他做殺手這麼多年，拿人手短的道理還是懂的。

  「不算是人情，你就當是我丟在路上的，撿去吃就完事了。」老者也站了起來，收拾自己的包裹：「我若傷害你，在你重傷之際，直接給你一刀就行了。還用苦苦地等到現在？」

  「……」青楓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拿起來藥瓶，艱難地向著山下走去。

  「青楓，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方姑娘等得有多著急！」青楓一進客棧，蘇瑤瑤就眼尖地看見了他。

  青楓走了那麼長的路，身上已經是冷汗涔涔，勉強開口說了一句：「方姑娘沒事吧？」

  「沒事，我一直看著她，沒有讓她亂走。」蘇瑤瑤看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急忙上來扶著他。

  「有人暗算你？難道敵人已經追到這裡來了？」蘇瑤瑤注意到青楓側腹部的傷口，瞬間睜大了眼睛。

  她是行走江湖的人，什麼樣的傷足以致命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是怎麼逃回來的？」

  「說來話長，樓下人多眼雜，我們上去再說。」青楓的聲音已經是微不可聞，若不是蘇瑤瑤的耳力好，大概連這句話都聽不見了。

  「好！」看見同行的夥伴傷成這樣，蘇瑤瑤不驚訝是假的。

  「青楓，你怎麼……」方意晚看見青楓進來，原本是又氣又急，但是看見青楓身側的傷口以後，立刻閉嘴無言了。

  「有人暗算你？」方意晚立刻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動作這麼快，都跟到這裡來了。

  「先別說了，你們誰認識這個藥，幫我看一看能不能吃。」青楓將老者給的小藥瓶舉起來，晃了晃。

  「這是什麼？」蘇瑤瑤離得近，先接過來。

  「好像是一味不太常見的藥。」方意晚注意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

  「誰給你的？」蘇瑤瑤把藥丸倒出來，放在鼻子前聞了一聞。

  「不認識。」青楓躺在床上，身體的疼痛比想像中的還要劇烈。他調動內力，想讓自己的身體平靜下來，可是疼痛十分固執，頑強地撕扯著他的神經。

  「好像是治療外傷的。」蘇瑤瑤看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結論。

  「這人如此好心？」方意晚比較多疑，也更加謹慎：「還是找個大夫來看一看，別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

  「好，我去找！」蘇瑤瑤將藥瓶放下，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你和世子妃一起去。」青楓虛弱地開口。

  「世子妃留下來照顧你，不然你一人在這裡，也太可憐了。」蘇瑤瑤沒覺得有啥問題，讓方意晚留下照顧青楓。

  「不行，客棧里不能保證安全。我身負重傷，無法保護世子妃，還是你帶著她更安全。」青楓堅持道。

  「沒有這麼誇張吧……」蘇瑤瑤有些不相信。

  「青楓，你在這裡可有問題？食物和水都給你放在床頭了，我和瑤瑤去去就回，你注意保護自己。」方意晚沒有再堅持，決定按照青楓說的做。

  青楓既然說出這個要求，就證明外面的形勢不容樂觀。

  「好吧。世子妃和我一起去。」蘇瑤瑤點點頭，出門前還不忘叮囑青楓一句：「別死了，等我們回來。」

  江凌遠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距離北疆的不遠處。

  實際上，他已經停止了行程。按理說，方意晚即使在他出發後的三天之後出發，也應該趕到了。

  江凌遠心裡的不安，一日多於一日。

  青釉坐在樹梢上，看著遠處的動向。突然，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隻白色的鴿子。青釉一眼就看出那是世子殿下專門馴養的信鴿。

  「殿下，青楓有消息來了。」青釉將信鴿喚到面前，伸手解下上面幫著的小竹筒。

  「拿來我看看。」江凌遠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青楓來消息就證明發生了棘手的事情，那跟著他的方意晚豈不是……

  江凌遠把信封展開，裡面是寥寥數語，大概意思是說他們三人被洪水困在一個小鎮裡了。

  江凌遠皺了皺眉，這個並非是去漠北的必經之路。為何他們會走到那裡？

  肯定是他家的笨丫頭想著抄近路然後走到了那裡。

  「唉！」江凌遠在心裡嘆氣了一萬聲，恨不得能立刻飛到方意晚的身邊。

  可是，皇帝的詔書已經發了四五道了，一直在催他速速前進。

  現在回去無濟於事，反而會讓大家一起被困。不過，方意晚這次被困得的地方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看來還是要快速地趕到漠北，不然那些人只會越來越肆無忌憚。

  江凌遠看了跟著他的幾個人，除了青釉，其他的人身手都很一般，也就和青楓打個平手，這樣的人放在方意晚的身邊實在是不放心。

  原本他只放了青楓一個人，就是擔心惹她生氣，誰知道現在還是要派人去。

  真是無語。

  江凌遠叫來青釉還有其他兩個人，吩咐道：「你們現在速去和青楓匯合，務必保護他們，不要有絲毫閃失。」

  「明白！可是世子殿下，這樣下去您的身邊只有兩個人了。您還沒有到北疆，這樣也太危險了。」青釉跟著江凌遠的時間也有很久了，當然會有擔心。

  「不用管我，你們速辦。」江凌遠的聲音十分冷靜，並沒有給他們反駁的機會。

  「那殿下注意安全。」青釉的性格和青楓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多的廢話要說，更多的是習慣服從江凌遠的命令。

  江凌遠看著遠處的群山，感受到從山的那邊吹來的冰冷空氣，抿唇不語。

  青釉他們出發的三天後，江凌遠終於順利地抵達了北疆。

  冷冽的空氣卷著旗幟，嘩嘩作響。

  江凌遠走進府門的時候，江炙已經在門口等著迎接了。

  「不知道大哥今日回來，有失遠迎。」江炙很擅長這些虛偽的客套，對著江凌遠說話也是陰陽怪氣。

  「紅葉在哪？」江凌遠的聲音很冷，眼神也很銳利。

  「紅葉是大哥的人，我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裡？」江炙笑得人畜無害，笑意卻不達眼底。

  「別裝傻了。你我之間，需要如此遮遮掩掩的？」江凌遠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嗓音低沉沙啞。

  「大哥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搜。」江炙的耐心有限，也不想多做糾纏。

  「……」江凌遠的眼睛終於正眼移到了江炙的臉上，「看來，你在這裡很是如魚得水。」

  「不敢不敢，都是依靠父王和大哥的照顧。」江炙繼續皮笑肉不笑。

  「我可沒有照顧你。你少來自作多情。」江凌遠一貫是看不上江炙的，嫌他整個人不夠光明磊落，心思陰毒。

  「大哥剛回來，就不要急著興師問罪了。先到屋裡休息一下，再來發話。」江炙請江凌遠進屋，順便叫來一大堆穿得花紅柳綠的丫鬟去伺候他。

  江凌遠毫無反應，既沒有碰桌上的東西，也沒有和江炙說話。

  江炙用筷子夾著一塊肉放進嘴裡，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大哥，放心吃，沒有毒。」

  江凌遠淡淡地掃了一眼桌上的美味珍饈，似乎是在思考先吃哪道菜，誰知下一秒江凌遠就說了一句：「把你的人都撤回來，這樣你還有命繼續活下去。」

  江炙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大哥，是不是在外面無聊得太久了，一回來就和我開玩笑？」

  「你知道，我從來不和你開玩笑。今天午後是最後的期限，你再不收手，別怪我下手太狠。」江凌遠說完，拂袖而去。

  江炙坐在原地，眼神陰鬱。

  方意晚帶著大夫回來的時候，青楓已經再次昏了過去。

  方意晚還以為他要不行了，趕緊催著大夫治療。

  那個大夫也就是個鄉野小醫館的小醫官，壓根兒沒有治療過很多大病，看見青楓傷得這麼重，哪裡還敢治療，直接讓方意晚準備幫他辦後事。

  蘇瑤瑤氣得揪住那個老頭的後衣領，怒吼一聲：「治不好不怪你，但是你必須給我盡力治。」

  老頭苦著一張臉，埋怨了一句：「我們這裡是個小鎮，什麼東西都不全。他的傷在側腹部，連止血的傷藥也沒有，怎麼治？」

  「這裡有一瓶，你看看。」方意晚不知為何想起來之前青楓帶回來的藥瓶，趕緊取出來給大夫看一看。

  「哎？這可是好藥啊！千金止血散！你們從哪弄來的？可否賣給老朽一兩粒？」老者看見藥，激動得兩眼放光。

  方意晚和蘇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