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下馬威

  方意晚知道自從這一世她重生之後，還沒有和陳嫣好好地敘舊一次。

  這一次，陳嫣是自己撞上門來的，那她可得好好利用這一次機會，來殺一殺陳嫣的下馬威。

  陳嫣聽見方意晚說她知道京城裡的八卦，以為她是早就知道了李夕月的事情，但是方意晚沒有明確地指出來，她就當一切沒有發生。

  陳嫣經過謹慎的思考，小聲地回答了一句：「京城裡的八卦就算是知道，也是聽別人說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古怪傳聞，姐姐若是聽到了什麼，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方意晚淺笑，說了一句：「你想知道我們去哪裡嗎？」

  雖然陳嫣對這一趟行程不太放心，但是眼下她假如直接拒絕，那不就是直接表明她不願意就今天的事情向方意晚道歉，橫豎都是一死。

  然而，接著走下去……

  陳嫣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拒絕：「今日的事務繁忙，不能和姐姐一起去。不如改日，我一定登門謝罪。」

  「不必了，陳嫣。今日的事情，我本來就知道你不會來。倘若其他的事情，你都有今天的自知之明。我想，也不會有今天的事端了。」方意晚沒有明說，但是足夠陳嫣聽懂。

  陳嫣的眼睛眯起來，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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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想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覺得你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楚嗎？」方意晚繼續意有所指，現在連兩邊的丫鬟都能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了。

  「我——」陳嫣想要繼續裝傻，可是方意晚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靜阮，我們走！」方意晚不想和陳嫣廢話，直接命令靜阮和她一起走。

  靜阮沉默了片刻，小聲地提醒道：「陳嫣小姐還在我們的車上呢……」

  「你要麼自己下去，要麼我找人給你丟下去。」方意晚也懶得裝了，直接讓靜阮拉開車簾，讓她自己選擇。

  陳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自打她出生以來，還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

  「姐姐，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嗎？」陳嫣不愧是合格的演員，立刻又是兩腮垂淚，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靜阮都忍不住生出了惻隱之心。

  「沒有。我就是看著你煩。」方意晚懶得再裝了，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這一次，連靜阮都覺得方意晚的心腸很硬了，儘管在心裡暗爽。

  同樣是官宦家的小姐，就算方相國的官位比陳尚書的高，但是這樣當面為難的態度即便是靜阮也接受不了。

  方意晚當然知道她的態度有問題，但是對待陳嫣，她實在裝不出什麼和藹的面孔。

  既然裝不出來，那又何必勉強自己？

  方意晚說完，就不再看陳嫣一眼，眼神漠然地看著窗外，似乎陳嫣已經不在車內了。

  陳嫣咬了咬唇，再演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儘管她是最喜歡見風使舵的，很擅長觀察別人的眼色，但是這一次方意晚的表現著實令她有些看不懂。

  從前的方意晚，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都不帶懷疑的。

  現在呢，她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方意晚用十句頂回來，並且每一句都是足以讓她氣到吐血的程度。

  陳嫣見到方意晚已經處於閉目養神的狀態了，心裡的怨毒又多了一層。

  她走出馬車，來到了車下。

  假如此時有人站在她的面前，一定會被她眼裡的陰戾嚇到。

  陳嫣轉過身去，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姐姐，路上小心哦。」

  方意晚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靜阮放下帘子，馬車很快離開了。

  「小姐，陳家的丫鬟敢當面為難，一定是有她在背後撐腰。」靜阮還沒有消氣，一想到好好的糕點被那個粉衣丫頭摔壞了，她就不覺得陳嫣可憐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遇到那樣的人，你不要客氣，直接當面教訓便是。若有問題，本小姐來為你撐腰。」方意晚閉著眼睛，叮囑了靜阮幾句。

  「那小姐，我們現在還是去七公主的宮裡嗎？」靜阮瞄了一眼馬車的方向，發現馬車穩穩地駛向皇宮。

  「不錯，若不是陳嫣忽然過來，我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方意晚算著時辰，去見盛妍不同於去見其他人。

  宮裡的規矩多，晚一點兒可能就不讓進宮了。方意晚有些著急，催著馬車速速前進。

  到了宮裡，盛妍正在自己的宮殿裡吃點心，看見方意晚來，也不驚訝：「今天，方姐姐是不是又猜到我沒有人玩了？」

  「來看看你。」方意晚笑了笑，只有和盛妍這樣沒有心機的女孩兒相處，她才會覺得放鬆。

  「快坐。」盛妍拍拍她身邊的座位，示意方意晚坐下來。

  「怎麼了？看樣子有好玩的事情？」方意晚坐下來，看見盛妍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

  「你好久沒來我這裡，我可是攢了一堆八卦要和你分享。」盛妍在吃瓜的事情上，一向是沖在最前面的。

  「又有什麼大事？」方意晚抓了一把瓜子，眼睛眯起來，看上去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錦貴妃受罰了？」盛妍吃了一口點心，賣了一個關子。

  「她是皇帝身邊最受寵愛的，皇帝捨得懲罰她？」方意晚不相信，上一世錦貴妃就算把皇后的位置都給擠下去了，皇帝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

  這次的事情扯到了外人，只要皇帝仔細查探，也不難找出證據。

  「可有什麼證據？」方意晚留心問了一句。

  「沒有。」盛妍回答得飛快，看樣子是真的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那恐怕只是做做樣子。」方意晚搖了搖頭，不太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沒有證據，皇帝不會隨便讓錦貴妃被治罪的。」

  「我也覺得，她和皇后之間明爭暗鬥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分出過勝負，為何這一次忽然就落了下風？」盛妍也覺得奇怪，她長在深宮，很多事情就算沒有經歷過，但是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大概。

  她的母親麗妃這麼多年一直不受皇帝的寵愛，無非就是被兩個更加厲害的角色壓著，沒有出頭之日罷了。

  「不聊這些了。說說你的事情，你成親了。現在有沒有身孕？」盛妍伸出小手，摸摸方意晚的肚子，一臉的期待。

  「……小孩子瞎說什麼，這才幾天。」方意晚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不過也沒推開。

  「我聽他們說，成親之後馬上就會有孩子了。」盛妍似乎有些不服氣，看起來是一幅很懂的樣子。

  「別瞎說了，還好你的母妃不在這裡。如果她在，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方意晚不讓盛妍繼續說下去，假裝專心嗑瓜子。

  「行了，方姐姐，你也別和我裝了。你來這裡肯定不是為了找我玩這麼簡單吧？」盛妍早就知道她來的目的不簡單，就一直在等她開口。

  方意晚的耐心極好，盛妍沒有主動提，她也沒有主動說起。

  「你家哥哥要被派去漠北了。」方意晚心情不佳地剝著瓜子，看樣子並沒有指望盛妍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她越是這樣表現，盛妍就越是要證明自己。

  「江哥哥要去漠北？」看見盛妍一臉訝然，方意晚就知道在她這裡獲取消息的路子又要落空了。

  「你在宮裡就沒有聽到什麼風聲？」方意晚不死心，緊跟著問了一句。

  「沒有哇！今天若不是你來，我還不知道有這件事。」盛妍的語氣十分認真，聽起來不像在說假話。

  「算了。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方意晚也沒有很多的失望，畢竟盛妍對於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況且麗妃在宮中的地位也不高，想要拿到第一手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有些難度。

  方意晚默默地嗑瓜子，面前的瓜子殼堆成了一座小山。

  謝承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默默地對坐。謝承面無表情地行禮道：「公主殿下，您的車馬已經準備好了。您若是想要出行，可以隨時吩咐在下。」

  「知道了。多謝你！」盛妍說得十分自然，方意晚看見他倆之間的小互動，忍不住笑了起來：「公主殿下，你和謝承之間是不是有很多的小故事？」

  「哪裡有啊……」盛妍立刻別開了眼睛，不再和方意晚對視。

  「哪裡都有。自古以來，哪有公主和侍衛說謝謝的？再說了，還幫他虛構了身份，讓他留在你的身邊，這還不叫小故事？」方意晚知道盛妍也是和她一般的性格，對於感情往往反應遲鈍。

  即便是察覺到了，也沒有勇氣去主動說起一頓感情。

  上一世，盛妍和謝承原本就是兩個不相關的人物，但是這一世他們的命運被聯結在了一起。

  方意晚想盡力彌補過去的遺憾，因此想為兩個人的愛情助力一波。

  可是，方意晚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謝承和江凌遠是不一樣的性格。

  盛妍被方意晚揶揄幾句，著急得臉都紅了：「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要胡說，不然我可不和你玩了。」

  「就是開一個玩笑，公主怎麼還認真了？」方意晚抿唇，似乎是被她的欲蓋彌彰笑到了。

  「你——」盛妍惱羞成怒，拿起桌上的瓜子就要丟她：「請你吃東西，還惹出麻煩來了。」

  「好啦好啦，不說了。」方意晚不再提起這件事。人家害羞，她繼續說，平白無故地惹人討厭。

  「若是有和你江哥哥有關的消息，記得傳話出來通知我。」方意晚不想在這裡久留，宮中人多眼雜，她的行蹤必定會引來很多人的關注。

  「你看，你用到我了，就開始客氣起來了。」盛妍撅著嘴巴，一臉的不高興。

  「我的好公主，你就幫我這一次吧。下次，謝承要是欺負你了，我就幫你報復他。」方意晚一再保證給她幫忙，盛妍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出了宮門，還沒走幾步路。方意晚忽然站定，也沒有回頭，就對著身後說了一句：「謝公子，再跟下去，公主殿下可要不高興了哦！」

  「你要的消息，我可以給你。」謝承從暗處走出來，聲音仍然是低沉嘶啞，不過眼神卻比之前清朗了不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