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嚴寒
2024-08-30 22:00:49
作者: 山館聽雨
「盡然如此,想必蘇瑤瑤不收您的禮物,應該也無妨。」方意晚直奔主題,前面的那些空話套話她也說倦了。
「的確是無妨,但是蘇姑娘一定要這樣不給我臉面嗎?」鄭側妃知道方意晚不好對付,所以想試一試蘇瑤瑤。
蘇瑤瑤的態度很堅決,那就是不收:「側妃娘娘,無功不受祿,我不願意接受您的饋贈。倘若有一天,我對您有恩,您再賞賜給我不遲。」
「你對我有恩?口氣倒是不小啊!」鄭側妃被她逗笑了,「你能對我有什麼恩惠?」
「正因為不會有,所以我才不會收下您的東西。」蘇瑤瑤半開玩笑,態度尤為敷衍。
「你!」鄭側妃到底沒有失去風度地大發雷霆,她只是怒吼了一聲,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
「沒什麼事的話,側妃就早點回去吧。」方意晚毫不客氣地下來了逐客令,她非常不喜歡鄭側妃沒事就跑來她的院子裡,總有一種想要打探什麼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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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鄭側妃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氣沖沖地走了。
「方小姐,這個鄭側妃是什麼來頭?」蘇瑤瑤看見鄭側妃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之外,迫不及待地開始吃瓜。
「就是寧王爺的小老婆。」方意晚對鄭側妃沒有興趣,了解得也不多。
冬鶴在府里聽了不少閒話,知道的內容還多一些:「聽說原先的寧王妃過世不久,寧王爺就娶了鄭側妃過門。當時寧王爺的年紀比鄭側妃大不少,你看現在王爺已經四十歲了,但是鄭側妃不到三十五歲,就能想像當時鄭側妃的年紀了。」
「娶了鄭側妃不久以後,鄭側妃就生下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寧王府的二公子。這次上京沒有帶他過來,但是二公子的能力、才學和品貌樣樣不必世子殿下差,聽說寧王爺也是更加喜歡二公子多一些。」
蘇瑤瑤聽完,權當是個故事,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方意晚聽完了感受就大不一樣了。在府中的傳聞里,寧王妃是一個紅顏薄命的美人,而世子殿下是個冷心冷情的人。
鄭側妃為人輕浮,但是江二公子為人謙遜有禮,和鄭側妃完全是兩個人。
若不是鄭側妃的身份不高,恐怕江凌遠的世子之位早就被人拿走了。
方意晚心裡不忿,憑什麼一個側妃之子也能以下犯上,圖謀他家夫君的世子之位?
還好他的母親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材,還以為她是可以合作的對象,居然把藥給了她,還信口開河地提出讓她嫁給盛胤。
真以為她是個傻的,她一個嫁過人的女子,要去嫁給尊貴無比的二皇子,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方意晚忽然想起來藥的事情她還沒有告訴江凌遠,忙來忙去地都給忘了。
她長嘆一口氣,自打重生以來,鄭側妃的戲份就多了不少。
在上一世,鄭側妃和江炙明明都是炮灰,出場了幾分鐘她都沒印象。
她看著院子裡的樹,陽光溫柔,樹葉茂密,但是她的心裡一片荒蕪。
「啊——啊——」
漠北的一處廢棄的洞穴里傳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別喊了,不會有人聽到的。」嚴寒笑得邪魅異常,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被吊著的血肉模糊的身體。
那個人的身上到處是傷痕,幾乎已經找不到完好的皮肉。
儘管嚴寒尚能維持表面的雲淡風輕,但是心裡的煩躁無法消失。
已經嚴刑審問了三天了,面前的這個人嘴巴太硬了,什麼也不肯說。
「你的嘴巴很硬,我很佩服你。可惜,這樣一個有勇有謀的人就要去見閻王了,我還真是有點捨不得。」嚴寒的聲音像是從萬年的冰洞裡出來,每一句話都帶著森冷的寒意。
被吊著的人一語不發,似乎不願意再和嚴寒對話。
嚴寒冷笑了一聲,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弄死他!」
身邊的人收到命令,將沾上鹽水的皮鞭更加用力朝著對方已經皮開肉綻的皮膚上打去。
嚴寒走到洞穴的外面,漠北的冬天來得非常早。
儘管現在南越國的大部分地區還是初秋,但是漠北的地面已經早早地覆蓋了寒霜。
沒有人喜歡這裡。
北涼的氣候甚至比漠北更加惡劣。嚴寒在北涼生活了二十年,依然無法喜歡北涼的天氣。
北涼的氣候寒冷,因此能在那裡生存下來的都是絕對強悍的王者。
他們沒有足夠的土地去長出農作物,故而每年與南越的邊境發動戰爭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南越的士兵體型不如他們,遇上他們往往是望風而逃。一切本來是很順利的,他們能夠獲得足夠的食物和牲畜過冬,但是江凌遠的出現打破了現有的局面。
沒有人願意永遠住在苦寒之地,嚴寒更是北涼的年輕一輩當中最具野心的皇子。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史無前例的慘敗,也許嚴寒現在已經是太子了。
那場慘敗的始作俑者就是江凌遠。
嚴寒永遠記得那場在從漠北燒到北疆的戰火。漠北的守軍不堪一擊,他們趁勢而下,直取更加富饒的北疆地界。
然而,沒有等他們品嘗到勝利的喜悅,北疆的士兵便給了他們迎頭痛擊。
嚴寒經歷過很多次戰爭,沒有一次像這樣慘烈,並且他還慘遭失敗。
他麾下的精銳之師被盡數剿滅,而那場戰役南越也是損失慘重,據說主帥也在這場戰鬥中身負重傷。
嚴寒不屑地揚起一個諷刺的微笑:「都是未來的王爺了,還這麼拼命?」
只不過,他們只有一面之緣。
嚴寒今天審問的這個犯人,應該就是江凌遠的人。他只看了一眼那個人的眼神,幾乎就確定了。
只有江凌遠的虎嘯營才有這樣的硬漢。
居然在這裡都能碰上,還真是冤家路窄。
身後有人走了出來,有「嗶啵嗶啵」枯枝燃燒的聲音竄入耳朵。
「殿下,盛胤那邊,我們如何交待?」部下顯然知道盛胤不是好對付的人。
「不用管他,我們走。」嚴寒看不起盛胤,一個只會心機,只會為自己謀私利的人能是優秀的合作夥伴?
嚴寒知道盛胤遲早會反咬他,不過眼下和他合作就是權宜之計。
「查出什麼來了?」盛胤坐在石凳上喝茶,見到嚴寒帶著一身寒氣進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還是個男人嗎?這麼怕冷!」嚴寒看見他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覺得一陣惡寒,「整天縮在火爐旁邊,不嫌熱?」
盛胤抬眸,眼神清冷:「我有寒疾,見諒。」
得嘞,還真有病。
嚴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將椅子挪到了離火爐遠的那一邊坐下,一聲不吭。
「沒有查到?」盛胤不信以嚴寒的手段會什麼都查不出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能告訴我的秘密。」
嚴寒不回答。江凌遠和盛胤關於相國府家大小姐爭風吃醋的事情,江湖上早就傳遍了。
現在告訴他,不就等於等於點燃了一個火藥桶?
「既然殿下不肯說,那我就親自去提人。」盛胤也沒有生氣,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甚至帶著一抹客套的微笑。
「你提不到人了。」嚴寒做事向來嚴謹,不會給對手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隙。
「什麼意思?」盛胤臉上的最後一絲笑容淡去,換上了一幅冰冷的面孔。
嚴寒懶懶地說道:「就是字面意思。」
「你殺了他?」盛胤的手指收緊,眼底的情緒晦暗。
「他傷勢太重,救不活了。」嚴寒說得理直氣壯,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傷勢太重?殿下難道是第一天審訊犯人?」盛胤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氣,聲音含著一絲顫抖。
「一時失手。」嚴寒絲毫不覺得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語調十分平穩。
「呵,既然如此,屍身總還在吧?我倒要看看,殿下是怎麼審問的?」盛胤不好糊弄,凡事必定要刨根問底。
「哎呦,屍身也不見了。我手下的人毛手毛腳,不小心點火燒了,現在應該屍骨無存了。」嚴寒笑得越來越惡劣,仿佛是拿定了主意,不讓他有半點可乘之機。
「你——」盛胤多年來經營的良好修養此刻蕩然無存,他現在只想把眼前的這個人撕成碎片。
嚴寒抱臂倚在椅子上,神情懶散,似乎是要睡著了。
盛胤氣得手指發抖,好半晌才恢復了平靜。
他坐在火爐邊,搖曳的火苗將他的臉上
「主人,虎嘯營的一位勇士已經被處決了。」青楓才收到消息,便過來匯報。
「知道了。」江凌遠看著天空層層疊疊的雲朵,嘆息一聲,「好好對待他的家人。」
「知道了。」青楓看見天色泛黑,而江凌遠似乎還沒有回去的意思,「主子,天色不早了,您不回府里嗎?」
「暫時不回去。」江凌遠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青楓狐疑地點點頭,但是他心裡有很多問號:「主子一向都巴不得早點回去,怎麼現在拖拖拉拉得不肯回家?」
江凌遠的心裡五味雜陳。今天和衛修確定了陳嫣是那次醫館襲擊方意晚的幕後黑手,但是陳嫣似乎不是最大的黑手,真兇還藏在更深的黑暗處。
那天他對方意晚的態度不好,想必她現在一定在生氣,該怎麼樣才能把她哄回來呢?早知道那天就克制一下自己了……
青楓看見自己的主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惆悵,十分摸不著頭腦。
主子怎麼變得和方小姐越來越像了?
「江凌遠,你在這裡幹嘛!」不遠處,傳來方意晚中氣十足的聲音。
江凌遠回頭一看,方意晚正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看著他!
青楓立刻運起輕功消失了,這一看就是要修羅場的架勢,他才不要摻和!
江凌遠:「……」
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