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懲罰

  「你也知道向我求饒沒有用？」錦貴妃收回腳，蹲在她的身邊，語氣堪稱溫柔，「所以一句話也不想說了對嗎？」

  「陳嫣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所以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陳嫣蜷緊了手指，思維在飛速地運轉。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本宮也不知道能不能管住你！」錦貴妃厭惡地看著她，將伸出的手收回來，用絲帕擦了擦，然後隨手丟棄在地上。

  

  陳嫣忍氣吞聲，一言不發。

  「行了，叫你過來不是為了批評你。」錦貴妃知道陳嫣的脾氣，最是陰詭，「此事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暫且不提。下不為例！」

  陳嫣點頭，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起來吧！」錦貴妃知道她慣會裝模作樣，心裡更加不喜歡。

  陳嫣站起來，依然是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溫文爾雅，實則眼底的情緒被隱藏得很好。

  「你找的那個人可靠嗎？」錦貴妃最擔憂的就是這一點。

  「可靠。」陳嫣對李夕月有信心，她知道李夕月和她的目的一致，所以不會擔心她的反水。

  「你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可靠的人。」錦貴妃的語氣十分篤定，看向陳嫣的目光非常的銳利，「如果不能保證她的忠誠，就趕緊把她處理掉。」

  陳嫣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可是現在她還挺有用。」

  「那都是次要的，可靠的人哪裡都可以找。但是，一個聽話而可靠的卻不多見。」錦貴妃玩弄著手上的玉佩，聲音里不知為何流露出嫵媚。

  「娘娘的意思是，讓我把人處理了？」陳嫣皺著眉，顯然是不情願。

  「你不處理沒關係，本宮願意為你代勞。」錦貴妃沒有給她多少思考的時間，直接就做了決定。

  「不用勞煩貴妃，我自己可以解決。」陳嫣不放心，婉拒了錦貴妃的「好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嫣並不想假手他人，因為李夕月難保不會透露一些關於她的秘密。

  即使是一丁點小事，她也不想暴露給對方。

  錦貴妃老謀深算，怎麼會看不穿她的小伎倆？不過是看她有用，暫且利用著罷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錦貴妃下了逐客令。

  「是，娘娘。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陳嫣被錦貴妃折騰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竭，巴不得早點走。

  陳嫣走了之後，錦貴妃也褪下了偽善的面具，變得凌厲起來：「呵，像這樣的貨色，也敢覬覦本宮的兒子，真是痴人說夢。」

  一直給錦貴妃捏腿的婢女有些驚訝道：「可是娘娘，您不是一直以培養兒媳的身份自居，怎會不喜歡陳嫣小姐呢？

  「你不懂，陳嫣是身份不錯，但是這個人太過心急。本宮尚未下令，她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方意晚給處理掉，真是可笑！難道殺了方意晚，胤兒就會喜歡她？」錦貴妃搖了搖頭，對陳嫣的印象又變差了幾分。

  「娘娘，不用擔心。陳小姐還年輕，會好好學習的。」婢女見錦貴妃心情不好，趕緊安慰了幾句。

  「你看事情太表面，陳嫣是什麼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目的不單純，想把胤兒握在手中，也要看我答不答應。」錦貴妃的眼神越過窗戶，看向漆黑的夜幕里，「也不知道胤兒現在怎麼樣了……」

  婢女知道貴妃思念孩子，不敢多說：「娘娘，不要傷心，弄壞了身子不值得。」

  「對了，本宮的事，宮裡怎麼傳的？」錦貴妃想起最近宮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心裡更加煩悶。

  「流言越傳越離譜，說娘娘您和別人私通，還說您私通的時間很久，各種各樣的都有。奴婢聽了，都覺得膈應。」婢女秋華嘀嘀咕咕地說著，手上的力道不覺加重了幾分。

  錦貴妃笑了笑，不屑道：「他們也就只能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對付本宮了。本宮若是能留下把柄，還能在宮裡活到今日？」

  秋華點點頭，說道：「娘娘，您才是宮裡的正主兒。他們就是嫉妒您的恩寵，才使絆子來害您！」

  「好了，剛才的話不要出去亂說，被外人聽見，小心你的舌頭。」錦貴妃叮囑了一句，讓她不要亂說話。

  秋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不敢再亂說話。

  儘管是初秋時節，盛胤策馬疾行在向北的密林里，仍然感覺到寒風凜冽。

  馬匹已經奔跑了很久，盛胤能感受到身下的馬兒已經喘著粗氣，看樣子是無力前進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侍衛，大多也是精疲力竭，馬兒累得嘴巴里有白沫溢出。

  「前面有小鎮，到那裡我們休整一下。」盛胤知道再撐下去也無濟於事，於是決定休息一下。

  侍衛們聽說可以休息，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下來。

  興許是日夜兼程趕路太過疲倦，沒有人發現有一路人馬一直在悄悄地跟著他們。

  侍衛們都睡了，盛胤睡不慣小客棧里的粗糙床褥，一直是輾轉難眠。

  客棧里的隔音很差，旅客們的呼嚕聲此起彼伏，盛胤閉上眼睛試圖引來睡意，但最終以失敗收場。

  他索性披著衣裳起來，掀開窗戶看了看窗外的天氣。

  在路上的時候，天氣很不好。盛胤看著天上厚厚的雲層，眉頭緊鎖。

  照這樣下去，尚未趕到漠北便會大雨傾盆。

  漠北的天氣陰寒，說不定已經要開始下雪了。

  盛胤看見馬廄里的馬匹正在乖乖地吃草，想必過了一會兒就能恢復過來。

  他放下帘子，將窗戶關好，算了算時辰，讓人把侍衛叫起來。

  侍衛們尚未睡飽，一臉的睡眼惺忪。

  他們看見盛胤一臉冷酷的樣子，沒有人敢抱怨，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盛胤走到門外，忽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一夜之間，他們的馬匹全部不見了。

  侍衛們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全部眼巴巴地看著盛胤。

  盛胤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此刻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戾氣。居然有人敢跟著他？還故意延遲他的行程，真是不想活了！

  盛胤心裡窩火，看見侍衛們一個個像樹樁一樣杵在那裡，更加氣憤：「還不趕緊去買馬！等著別人把馬送回來嗎！」

  可惜的是，這個小鎮實在是太小了。

  侍衛們用光了金銀，也只買到了五匹馬，不到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盛胤一口氣憋在胸腔里，險些被氣得吐血：「讓你們去找馬，你們就找了這些？去把別人家裡養的也牽過來，給多少錢都行，趕緊的！」

  侍衛們找馬找得是人仰馬翻，最後實在不夠數，連飯館裡即將要下鍋的老馬也給牽過來了。

  盛胤看著七零八落的隊伍，一口怒氣哽在喉間，始終不能紓解。

  「殿下，您消消氣兒。咱們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剩下的路程只要定時趕到就行。」一個侍衛看見盛胤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解釋道。

  「是啊是啊，到了下一個大集鎮，我們還可以在買更加好的馬啊！」另一個侍衛馬上附和道，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都閉嘴！」盛胤挑了一匹還算可以的，飛身上馬，「不到下一個能買馬的集鎮，不准休息！」

  盛胤沒忘記留下兩個人調查馬匹的下落，現在的他實在無暇他顧。倘若被皇帝知道他擅離職守，後果是他不能想像的嚴重。

  這些臨時湊來的馬匹實在是難堪大用，侍衛都是好馬騎得習慣了，陡然遇上這麼粗劣的馬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盛胤的馬稍微好些，尚且還能縱馬疾馳，其他人的只適合去春遊。

  盛胤心裡憋屈的很，又不能表現出來。同時，他也不能離侍衛太遠。

  剛才在小鎮上的偷馬一事，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並且咬定他不會暴露身份，大張旗鼓地調查，只能暗自咽下苦果。

  盛胤狠狠地打了馬一鞭子，馬兒受了驚嚇，朝著前方狂奔。

  侍衛嗎一看情況不妙，急忙追在後面。

  無奈的是盛胤的馬跑得實在太快，侍衛們根本追不上，而盛胤自己也無法讓馬停下來。

  他拼命地勒緊韁繩，卻是徒勞，馬兒依然是發瘋似的向前。

  「殿下，快勒住馬，前面是懸崖了。」侍衛一看馬兒跑得方向不對頭，立刻焦急地大喊。

  盛胤試圖撥轉馬頭，但是無論他嘗試了多少種努力，仍然無法讓馬停下來。

  眼看馬兒就要衝向懸崖，盛胤一個凌空飛躍，從馬背上躍起，直落到地面。

  要不是因為捨不得這匹馬，他才不會在馬背上停留那麼長時間。

  侍衛急匆匆地跑過來，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殿下恕罪，我等的馬匹太次，趕不過來。殿下沒有受傷吧？」

  此時，盛胤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他眼睜睜地看著唯一一匹好馬掉進懸崖粉身碎骨，卻無能為力。

  「距離集鎮還有多遠？」盛胤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還有三十里。」侍衛打開地圖，翻查了一遍。

  「……」盛胤站在剩下的馬匹前，認真挑選了一番，實在沒有能看得上眼的。

  可是，不騎馬只能走路。

  盛胤躊躇了片刻，還是不情不願地選了一匹看上去好看一點的騎了上去。

  「他們到哪裡了？」盛啟坐在東宮的茶苑裡，正在教太子妃對弈。

  「回太子的話，他們目前正在距離北疆三十里的城池裡，距離漠北還有一天的路程。」下屬畢恭畢敬地匯報導。

  「派出去的人呢？」盛啟依然有些不放心。

  「都回來了。」

  「那就好，讓他們躲好，最近不要再出去了。」盛啟吩咐下去，不再問話。

  「二皇子到底是年輕氣盛，這次的事情不夠穩重，被您找到了馬腳。」太子妃的脾氣是極好的，從來都是波瀾不驚。

  「若不是他這次操之過急，我也不會這麼順利地牽制住他。」盛啟落下一子，催促太子妃快些落子。

  太子妃舉著棋子，半天沒有放下，最終將棋子丟進了棋盒裡：「是臣妾輸了，太子殿下果然是棋高一著。」

  盛啟不在意地將棋子收起來，看著面前的太子妃，懶懶一笑：「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