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李夕月的秘密

  江凌遠聽見「北涼」二字，臉上的暴戾頓起。

  蘇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注意點，現在是在京城。」

  江凌遠的臉色很快平靜下去，抬腳準備走。

  「你不管你的小夫人了？」蘇言跟在後面，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小王爺，剛才瑤瑤有沒有和你說那件事情？」

  「什麼事？」江凌遠的步子並沒有慢下來。

  「就是關於你家夫人的事情。」蘇言的語調一下子變得有些底氣不足。

  「嗯？」江凌遠停了下來，目光冷冽。

  「有人要殺你家夫人。」蘇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十分直白地說出來，「具體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人想要她的命，這是千真萬確的。」

  「把蘇瑤瑤叫過來。」江凌遠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話，繼續朝前走。

  

  「知道了！」蘇言無奈地答應了，也不知道江凌遠會把蘇瑤瑤怎麼樣。

  蘇瑤瑤還是坐在原先的那間屋子裡，惴惴不安地等待著。

  蘇言進來，看了她一眼，朝她招招手。

  蘇瑤瑤苦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哥哥，他不會殺了我吧？」

  「不會。」蘇言敲了她一個腦瓜崩，趁機教訓她，「所以，以後別再外面給我惹事了，你看今天就是個教訓。」

  「我知道了。哥哥，等會兒他要是發火了，你可得幫我。」蘇瑤瑤關鍵時刻還是知道哥哥是靠山，馬上就化身舔狗，「我以後都聽你的話！」

  「知道就好，先進去吧！」蘇言伸手推開門，看見江凌遠就坐在高背椅上，閉目養神。

  「小王爺，人我帶來了。」蘇言把蘇瑤瑤推進去，自己也要跟著進來。

  「你出去。」江凌遠沒有睜眼，懶洋洋地吩咐道。

  「我？」蘇言指了指自己，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蘇瑤瑤。

  蘇瑤瑤聽見讓哥哥走，只差要飆眼淚了。

  「放心，不會讓她有事。」江凌遠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要動怒的樣子。

  蘇言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話：「小王爺，我就這一個妹妹。」

  「……」江凌遠沒有再說話，似乎不願意再和蘇言談條件了。

  蘇言見堅持無果，嘆了一口氣，關上門出去了。

  蘇瑤瑤拘謹地站在這裡，不知是站是坐。

  「坐吧。」江凌遠並不想為難她，睜開眼睛散漫地看著她。

  「多謝世子殿下。」蘇瑤瑤按照習慣，一屁股坐下了。

  江凌遠的眼神微微變化，這個丫頭怎麼和方意晚一樣，一點規矩都沒有。

  「既然你知道事情的起因，就說出來讓我聽聽。」江凌遠的聲音很淡漠，聽上去沒有生氣，卻又隱隱含著一絲威脅，「不要有所隱瞞。」

  蘇瑤瑤點點頭，回憶起事情的經過：「一開始，我從外地回京。在路上的時候，有個熟人找到了我。說給我介紹一單生意。剛好我囊中羞澀，也不想開口問我哥哥要，就同意先去看看。到了約定的地點，來和我見面的是一個年輕女子。」

  「可還記得容貌？」江凌遠打斷了她。

  蘇瑤瑤仔細地回想了一遍，最終搖了搖頭：「實在是沒有看見。她帶著黑色的面紗，衣服十分寬大，根本看不清身材相貌。」

  「繼續吧！」江凌遠沒再為難她，讓她往下說。

  「之後她就讓我處理了方小姐。我當時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不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蘇瑤瑤十分懊惱地說道，揪了揪自己的頭髮，「她答應給我一萬兩黃金，要求行動的速度一定要快。我還沒有調查過方小姐，起初不願意答應她，可是她說若我不答應，就去江湖上到處宣揚我在外面的一些事情。」

  江凌遠對她的私事沒有興趣，並沒有追問的意思。

  「我只好先答應她了。本來我聽說今天是江世子來這裡，當時猜到方小姐和你有婚約，也是抱著試一試的運氣，我就跟到了這裡，沒想到你們已經成婚了，我就不敢再有動作了。」蘇瑤瑤乾巴巴地說了一大通，然後閉起嘴巴裝鵪鶉，等待命運的審判。

  江凌遠知道蘇言的脾氣，倘若真的傷了他的妹妹，必然是會和他鬧翻。

  那麼，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就毀於一旦了。

  但是，蘇瑤瑤這個丫頭也著實可惡。萬一他不在，蘇瑤瑤跑到方意晚的房間裡去殺人滅口，這不就是回天無力了？

  江凌遠沉吟片刻，對蘇瑤瑤說道：「你可以出去了，叫你哥哥進來。」

  蘇瑤瑤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江凌遠，指指自己：「我可以走了？」

  江凌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然，你想留下也可以。」

  「不用不用，我就不打擾小王爺了。」蘇瑤瑤拔腿就溜，順便還把門給帶上了。

  不一時，蘇言進來了。

  剛進門，就對江凌遠行了一個大禮：「是我妹妹不懂道理，給世子殿下添麻煩了，日後我定當親自向世子殿下和世子妃請罪，還望殿下能夠寬恕。」

  「你就別裝了。我既然放她出去，就沒打算治她的罪。」江凌遠最見不慣別人演戲，嫌棄地揮了揮手。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江凌遠沒打算就這麼饒恕蘇瑤瑤，緊跟著就給蘇言下命令，「我家晚晚身邊缺個得力的護衛，就派你妹妹去保護一陣子吧。」

  「沒問題，我正好也覺得她每天在外面胡鬧不成體統，剛好在京城裡幫她收收心。」蘇言二話不說，舉雙手表示贊成，「我跟她吩咐一句，今晚就可以上崗。」

  「你不擔心她不同意？」江凌遠顯然沒有蘇言那麼樂觀。

  「小王爺放心！今天說什麼我也要讓她聽話不可！」蘇言知道江凌遠鬆口不容易，何況蘇瑤瑤成天在外面，他也總是要擔心。

  這次兩個人一拍即合，大有英雄相惜之意。

  夜風凜冽，盛胤從蘇言的地界裡出來，不禁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身後的侍衛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殿下，今夜我們是不是要立即返回漠北？」

  盛胤仰望夜空，沒有月亮的夜晚顯得分外孤寂。

  墨藍色的天空並不清透，濃重的烏雲覆蓋了天空。

  盛胤沉下臉色，安排道：「連夜趕路，一定要在三日內趕回漠北。」

  身後的侍衛面面相覷，從京城到漠北，騎著快馬少說也要走七日，三日內趕回？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三日內回不去，我們可能就要人頭落地了。」盛胤知道身後這幫人的心思，冷冷地解釋道。

  「可是，漠北並無人知曉我等外出，為何殿下如此著急？」侍衛仍然有些不解。

  「無人知曉？誰告訴你的？」盛胤不耐煩地回答，順便驅動駿馬迅速朝前疾馳，「不想死的話，就快點跟上。若是被人跟上，你就自我了斷吧。」

  冷冽的風颳在臉上，侍衛們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說話了。

  盛胤的心裡此刻是一團亂麻，方才和北涼皇子的談判，實在是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北涼皇子嚴寒絕對是個難纏的角色。嚴寒對他的態度實在稱不上是熱情。

  也許是因為自己做的就是一件賣主求榮的事情，嚴寒似乎對他並不是非常信任。

  可是，盛胤咬了咬牙，把一切不甘心全部都咽回肚子裡。

  母親目前在後宮的地位尷尬，私通的事情儘管沒有實證，但是這件事情在皇帝的心裡就是一道坎兒，隨時都會給他和母妃帶來滅頂之災。

  本來以為娶到方意晚，他的處境就會有轉機。沒想到方意晚忽然改變主意，不知道是江家那邊給了什麼好處，讓她一夜之間仿佛換了一個人。

  看來李夕月不夠努力啊！

  陳嫣坐在錦貴妃寢殿的庭院裡，正在給錦貴妃彈琴。

  錦貴妃歪在榻上閉著眼睛小憩，任憑陳嫣彈得令人聲淚俱下，也絲毫沒有睜眼的意思。

  陳嫣忍不住輕輕捏了捏指尖，已經彈了一下午了。

  陳嫣的指尖現在是酸澀得不行，再彈下去恐怕指尖就要磨破了。

  可是，貴妃沒有叫停，她哪裡敢停下！

  陳嫣的心裡委屈極了！自己明明沒做錯什麼事情，卻被貴妃大早上叫來。本來是以為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給她，不曾想一來就是讓她磨墨。

  陳嫣沒多想，就幫著貴妃磨墨，一磨就磨了一早上。

  到了中午，貴妃賞賜她在宮裡用飯，她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又不敢抱怨。

  到了下午，又說想聽她彈琴，硬生生讓她彈了一下午。

  陳嫣一肚子氣，也不敢表現出來，不得不硬撐著笑臉，笑了一天臉都酸了。

  她瞥了一眼貴妃，發現她沒有再關注自己，於是手上的勁兒便鬆了下來。

  她的琴音微微變化，錦貴妃就睜開了眼睛：「怎麼了？累了？」

  陳嫣一哆嗦，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好：「沒有，沒有。就是剛才有點走神了。」

  「走神？自以為我不再看你，就鬆懈了是不是？」

  「沒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娘娘恕罪。」陳嫣停下演奏，跪在地下請罪。

  「今天晾你一天，知道是為了什麼？」錦貴妃慵懶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

  「陳嫣不知道，還請娘娘明示。」陳嫣心裡知道大事不妙，此刻也只能裝傻子了。

  「你不知道？我還以為陳姑娘手眼通天，什麼事情都能插一腳呢！」錦貴妃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頜。

  「陳嫣真的不清楚啊，娘娘饒命！」陳嫣被迫望著錦貴妃美麗卻猙獰的臉頰，依然是不肯承認。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是誰讓你去找人傷害方意晚的？」錦貴妃艷紅的嘴唇一開一合，突出的話語像刀劍一下下地凌遲在陳嫣的心上。

  「我……不知此事。」到了這個地步，陳嫣仍然嘴硬。

  「做了錯事不敢承認？好啊，要不要我把人帶出來給你見一見？」錦貴妃鬆開了她的下頜，轉而用腳踩住了她放在地上的手。

  「娘娘，我……」陳嫣的手背吃痛，不敢再說謊，「我沒有自己動手，都是讓下人去做的。」

  「你所謂的下人，就是方意晚的表妹李夕月？」錦貴妃的腳下使勁，陳嫣緊抿著唇，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卻一句求饒的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