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監視

  方意晚非常厭惡鄭側妃說起江凌遠的語氣，那種態度就像在評判一個傻子。

  他有什麼錯？錯的是她，是她利用了他的真心去做了錯事。

  方意晚沉默了片刻，接過了藥瓶：「我答應你。但是，事成之後，你必須按照我的要求，讓我脫離寧王府。」

  「放心吧，方姑娘。」鄭側妃的笑意不達眼底，眼見任務完成，她便決定離開。「只要你定時下藥，我保證，你會如願以償。」

  方意晚不再多送。她坐在椅子上，一直看著手裡的藥瓶。

  接著，她打開了手裡的瓶子，小心地把藥倒了出來。裡面是白色的圓形小藥丸，她捏起來一顆放在鼻尖嗅了嗅，沒有氣味。

  靜阮看見方意晚拿著藥丸搗鼓，心裡一陣緊張：「小姐，這藥說不定是有毒的。您不要再拿著了，傷了身體怎麼辦？」

  方意晚笑了笑，不以為然道：「不可能。鄭側妃如果這麼容易就相信我，她不可能在府里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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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意思是？」靜阮不能理解她的話，有些疑惑。

  「我敢斷定，這瓶藥里沒有毒。她拿過來只是為了試探我，看看我會不會真的下藥。」方意晚將藥丸丟進茶水裡化開，觀察水的變化。

  藥丸進入水中以後迅速融化，方意晚湊過去聞了聞：「確實沒有奇怪的味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靜阮看著她，也湊過去聞了聞：「確實沒有味道。」

  方意晚將茶水倒進房間裡的一個魚缸里，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魚兒還是在水裡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

  方意晚笑了起來：「不出我所料，果然如此。沒有毒。」

  靜阮看見方意晚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奇怪：「小姐，她把沒有毒的毒藥給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就是她的目的。」方意晚將藥瓶丟到一邊，不再關注它，「等凌遠哥哥回來，讓他去查一查。」

  「小姐，謝承讓人給您送來了一封書信。」冬鶴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他給我寫信？」方意晚壓根兒不會相信，謝承那樣自視甚高的傢伙會給她寫信？

  「確實落款寫的是他。」靜阮將信箋放在她的面前。

  方意晚注意到信封上的落款是一個男性的筆跡，蒼勁有力，有幾分書法大家的味道。

  方意晚將信箋展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女孩的清秀筆跡。

  方意晚嘀咕了一句：「這對主僕又在搞什麼鬼？」

  接著，她讀了讀信上的內容。信上的內容大意是指盛妍在宮中聽到了很多不好的傳聞，尤其是關於錦貴妃的，說她和別人私通。

  方意晚無語，這小丫頭怎麼成天如此八卦？這種醜事傳出來，萬一被有心人發現，盛妍會倒大霉的。

  方意晚看到最後一行，信上讓她好好利用這一點，千萬不要再被錦貴妃拿捏了。

  看不出來，盛妍的報復心還挺強。她記得上次錦貴妃為難自己，因此這次要幫她打抱不平。

  方意晚嘆了一口氣，將信箋放在燭火上燒掉了。

  冬鶴問了一句：「小姐，需要回信嗎？」

  方意晚搖搖頭，說道：「不需要了。回信只會再增添更多的麻煩。」

  靜阮好奇地問了一句：「信上都寫了什麼？」

  方意晚回答得語焉不詳：「是一個秘密。七公主在宮中都能聽到這些傳聞，想必這些流言早就傳遍了。」

  方意晚想起上次在宮中聽見錦貴妃和黑衣人談話，驀然間反應過來，難道就是那個人？

  可是，錦貴妃是老狐狸，做事情不會留下任何把柄。上一世，她可是吃了錦貴妃不少的苦頭。

  錦貴妃明面上都是笑臉迎人，但是背地裡不知道給了方意晚多少難堪。

  盛胤在漠北還沒回來，按理說他去的時間有些過久了。偏偏流言在這時候傳出來，難道是太子的手筆？

  方意晚思考了好一會兒，聯繫到上午的鄭側妃忽然來找她，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方意晚走到院子裡。

  家裡的下人們表面上都在各自幹活，可是眼睛卻不住地往她這裡瞟，很明顯這裡所有的人都在監視她。

  方意晚被這些視線盯得很不舒服，於是想出去走一走。冬鶴和靜阮跟在後面，和她一塊出去。

  沒等她們邁出大門，就有一個身形魁梧的侍衛攔住了她們。

  侍衛低頭，恭恭敬敬地說道：「世子妃，府里有規矩。主人出門，必定要有侍衛隨行保護。您既然要出門，那必須要有人隨行才行。」

  「冬鶴和靜阮，都是我貼身的丫鬟。有她們在，你們不必擔心。」方意晚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了。

  「這是府里的規矩，世子妃既然已經進了寧王府的大門，凡事就要按照府里的規矩辦。您貴為世子妃，應該以身作則。」侍衛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聲音里甚至含著不容抗拒的威脅。

  方意晚心裡的不悅陡升，江凌遠不在，這些人變得真活躍啊！

  估計以前在府里的清淨日子，都是因為江凌遠在，他才能壓得住場。

  方意晚的神情十分淡定，看不出有哪裡不開心：「既然是府里的規矩，那你們就跟著吧。」

  那個侍衛見到方意晚很爽快地答應了，以為她是個容易拿捏的小女子，態度立即就變得驕橫起來。

  「那請世子妃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召集人來。」侍衛說完，就晃悠悠地走開了。

  靜阮見到他們如此無禮，氣不忿道：「小姐，這人一定是看你年輕，故意來欺負你。如今世子殿下不在家，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膽子！」

  冬鶴倒是不著急。她猜到小姐一定有計劃，現在不過是在扮豬吃虎：「小姐，您是不是有自己的主意？」

  方意晚笑了笑，戳戳靜阮的額角：「你看看，要多向冬鶴學一學。凡事別急著下定論，對你的主子有些信心。」

  等了半天，那個侍衛終於集合了一隊人馬，松鬆散散地來到她的面前。

  侍衛上前說道：「世子妃，人馬已經集結完畢，可以出發了。」

  方意晚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不急，我也有事情要和你們說說。」

  侍衛愣了一會兒，問道：「不知道世子妃有什麼吩咐？」

  「府里有沒有哪條規定說侍衛要讓主子等？這是府里的慣例嗎？」方意晚把玩著手上的團扇，語氣依然十分溫柔。

  「這——沒有。」侍衛的底氣不足，回答的聲音很小。

  「沒有就好，我還以為府里的侍衛都和主子一樣，架子大得很啊！」方意晚將團扇搖了搖，指了指旁邊的空地，「既然你們知道不合規矩，就去那裡領罰吧。」

  「世子妃，我們——」侍衛慌了手腳，全部跪在地上求饒。領頭的那個，也是匍匐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怎麼？我說的話沒有人聽？好，那我讓世子殿下回來處理。」方意晚的語氣驟然變得陰冷，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度。

  「哎哎——世子妃息怒，小人知錯了，這就去領罰。」侍衛們一聽到世子回來，臉上更加慌亂，紛紛趴在地上亂哭亂求。

  「管家！把他們帶下去，每人二十大板！領頭的那個，三十大板！」方意晚說得擲地有聲，神情也是狠厲無比。

  管家小跑過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直接命人將侍衛們全部拖過去打。一時間，院子裡此起彼伏的都是侍衛的慘叫聲。

  「行了，我們走。」方意晚看看也差不多了，帶著靜阮和冬鶴出門去了。

  這一次，府中上下無人敢攔。

  鄭側妃聽見了院子裡的慘叫聲，叫來婢女問情況。

  婢女起先也不知道，後來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方意晚在給府里的侍衛一個下馬威。

  鄭側妃聽見了，沒覺得驚訝：「她的秉性素來如此。以前不過是裝得好，現在稍微有些不如意，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婢女不解地追問了一句：「可是奴婢看見方小姐行事，不像是潑辣之人。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確不是潑辣，而是狠毒。」鄭側妃撥了撥香爐里的灰塵，換上了另一種香料。

  婢女看見鄭側妃專心於手上的事務，也不敢再說話。

  「對了，今天早上，王爺似乎去見了世子妃，你可知道些什麼？」鄭側妃已經換好了香料，閉上眼睛躺在軟榻上打瞌睡。

  侍女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奴婢跟著去聽了一會兒，由於隔著的距離太遠，沒太聽得清。不到一會兒，世子殿下又過來了，奴婢不敢再那裡久留，只好提前回來了。」

  「沒用的東西，什麼消息也聽不著。」鄭側妃罵了一句，換了一個姿勢躺著。

  婢女見她生氣，趕緊跑過來幫她捶腿。

  果然，不久之後，鄭側妃又幽幽地說了一句：「盯緊了她，別讓她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是！」

  晚上，江凌遠回來了。一回到家，管家就跑過來告狀，訴說方意晚一天的「惡行」。

  江凌遠脫下外袍，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還是處變不驚的面癱臉：「世子妃呢？」

  「就在房間裡呢！」管家忙不迭地匯報導。

  「她今天沒有被氣到吧？」江凌遠喝了一口龍井，翻了翻書房裡的卷宗。

  「？？？」管家本以為告狀之後，世子妃就會被世子殺一殺銳氣，可是聽世子的意思，好像不是一回事？

  「這——」管家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變得結結巴巴。

  「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江凌遠知道他們都想讓他治一治方意晚，可惜他偏不。

  「那個，沒有沒有。世子妃揚眉吐氣，懲治了那幫懶惰的侍衛，肅清了府里的不良風氣，十分有才能。」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哼！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如果被我知道，你們故意為難她，你們就可以去休息了。」江凌遠在府里長大的，這些下人拜高踩低的本性他看得很清楚。

  不過，方意晚的個性他也很了解，不用他幫她出頭，她自己就能將欺負她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他只要站在她的背後幫她鼓掌就行了，光是想想就覺得激動。自己家的寶貝實在是太聰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