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莫離

  程翎的煙霧彈放出後，亭郡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就看懂了。

  東凌國按照軍隊建制，煙霧彈的顏色也不同，像亭郡這種郡縣下轄的軍隊，他們使用的煙霧彈一般是灰色的，而像程翎帶著的禁軍，他們通用的煙霧彈是粉色的。

  粉色的煙霧彈在上空炸裂開來，亭郡城牆上就有傳令兵往亭郡裡面報信去了。

  禁軍是天子的軍隊，他每次出行地方，上方都會下文到達可能經過的沿路郡縣的地方官處的。

  將有一支禁軍通過沿路郡縣，代表天子去往雲州賀壽大儒之母的事情，亭郡這邊是知道消息的。

  見著亭郡那邊有反應了，程翎率領軍隊暫停在了亭郡城門下面。

  程翎他們這個舉動，並不是等著縣郡裡面的官員出來迎接他們，而是一種守規行為，到了人家的地方，當然要聽人家的安排。

  

  等著當地派出來安排他們的官員，帶著他們去向哪裡，他們才好跟著進城，要不然容易引起地方上的誤會，造成不必要的衝突，畢竟是安排一支百人以上的軍隊，這是需要人力物力和足夠的場地的。

  程翎沒等多一會兒，亭郡城門外就有兵士肅清了門口和街面，等著街道清空後，一隻十幾人的騎隊從裡面奔了出來。

  立在程翎一側的宮公公眼力極好，一眼就瞧出來騎隊打頭出來的那個人就是他昨天晚上和慕月笙夜探亭郡時，暗中偷偷觀察過的雲州總兵齊風鳴。

  宮公公附在程翎身側，低聲提醒了一句，程翎點頭表示懂了。

  跑馬出來的這位新上任沒多久的雲州總兵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暗紫色總兵制全套服飾，長著一張四方大臉，濃眉大眼，寬鼻闊口，整個五官都很濃墨重彩，看起來有幾分敦厚的模樣。

  齊風鳴在見到程翎之後，那是客氣之極，雙手抱拳，與程翎打著招呼。

  「程指揮使一路辛苦了，在下雲州總兵齊風鳴，能在亭郡這裡提前見到程指揮使，十分有幸。」

  齊風鳴邊介紹著自己邊哈哈大笑起來，一點不介意這忽起的北風，可以灌他一個滿口，這作派到是豪爽。

  要是程翎不知道齊風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副樣子，還能有騙人一騙的作用。

  可惜啊，經過和縣之後，程翎看到雲州的官，就是十二分的小心了。

  不管程翎心中如何忌諱齊風鳴，但是程翎面上功夫做得很好，齊風鳴熱情地與他打招呼，他亦是如此。

  兩個明明以前一點不認識不相熟的人，好似一會兒的功夫，就處成一對鐵哥們了。

  坐在馬車裡的葉筠，把前面那一幕瞧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暗帶嘲諷地與慕月笙說：「要說四大君候府這批後起之秀里，還真就數程翎最有上進心，看人家這為人處事之道，師兄你和希昀都該好好看看、好好學學。」

  希昀希三公子就是名聲大些，頗得長安城姑娘的追捧，但論起在官場上的遊刃度，可是遠遠不如都願意尚寶泰長公主的程翎的。

  「我學他幹嘛，他的目的是叱吒東凌國朝堂，我的目的是嫁進你的閨房，我們目的不同，沒有什麼可比性。」

  慕月笙滿臉臭不要臉的神色，看上去很嘚瑟，葉筠卻頭一次心慌慌地微紅了臉，假裝沒聽見，還是去看馬車外面了。

  在程翎和齊風鳴接上頭並溝通順暢之後，禁軍大隊就在齊風鳴的熱烈歡迎下，進入了亭郡裡面。

  騎在打頭位置的兩大巨頭，在十分友好的交談。

  「程某久聞齊總兵的大名，還想著等到了雲州本郡才能與齊總兵相識相交，程某萬沒想竟會在亭郡這個小地方與齊總兵先碰上了，真是解我想要相識相交之苦，可是……齊總兵怎麼會在亭郡？」

  經過前面一番鋪墊，程翎這話問得倒也合情合理，任何一個在亭郡看到齊風鳴的外來官員，大約都會問上一句吧。

  「哎，程老弟是不知啊，哥哥命苦，這不是奉上峰命令來亭郡剿匪嗎？程老弟是來得晚了，再早來幾天，還能在亭郡看到不少咱們三州各郡縣的同僚呢，那時候沒信還能幫著哥哥一把呢。」

  齊風鳴也是一個油滑的人，知道三州各郡縣匯兵的事是瞞不住的，開口就說了。

  「噢，亭郡有匪啊？可是程某人這一路從甘雲山走過來，並未見到匪患啊！」

  程翎話里直接點出他是從甘雲山那一路過來的，並未提和縣半個字，他相信這時候和縣被調防至亭郡的兵定然已經回到和縣了。

  和縣那裡有陸逸坐鎮，他還是信得過的。

  陸逸那人雖然看似紈絝子弟，但其實並非如此，要不然陸逸也不可能在眾人都考慮如何離開和縣、去往下一個目的地時，提出和縣不留空留的問題的。

  陸逸最厲害的地方還是在於他出身南軍都督府，王霸之氣十足，肯定能鎮得住從亭郡回防的和縣官員的，保證和縣那裡不漏消息出來的。

  「那是，我們集結這麼多軍隊共同剿匪，甘雲山里若還是有匪患，那我們的軍隊不是白白集合了嗎？」

  齊風鳴非常大言不慚地把程翎走甘雲山這一路沒遇到山賊騷擾、安全到達亭郡的功勞歸到他自己身上來了。

  饒是程翎，都不免覺得齊風鳴這人油膩得太過份了。

  「齊總兵說得有理，齊總兵用兵如神。」程翎忍著膩把這話恭維出來，順道問：「那齊總兵還打算在亭郡守多久呢？雲州本郡離開齊總兵太久，怕也是不行的吧。」

  「程老弟你這話就是太瞧得起哥哥我了。」齊總兵抹了一把嘴，大笑道：「既然程老弟走甘雲山這一路都沒遇到匪患，那說明哥哥我這次剿匪成功了，那我就和程老弟一起返回雲州本郡吧，這一路還能結個伴兒不是，還得說是和程老弟有緣，就願意與程老弟多說幾句。」

  程翎挑挑嘴角，算是笑過了。

  他心裡卻是十分明白，原來齊風鳴留在亭郡沒有走是這個原因啊，是專門留著等他的啊，就是想看看他是從哪裡過來的，要是坐甘雲山來，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要是從和縣……不知道齊風鳴他們這邊預備了什麼後手。

  怪不得他剛剛說從甘雲山過來時，齊風鳴那張憨厚的大臉，瞧上去就放鬆了不少呢。

  「那簡直是在好不過了，程某也願意與齊總兵結個伴，想來這一路能熱鬧不少呢。」

  程翎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應下了齊風鳴，齊風鳴拍程翎肩膀的手，更帶力氣了。

  程翎有好幾次都沒忍住，想要回手過去直接拍死齊風鳴，好在有宮公公的眼神提醒，程翎才勉強挺住。

  齊風鳴給禁軍安排的地方是驛站，給程翎這位指揮使安排的地方卻是他住著的亭郡軍衙門，還說今天晚上要設宴好好款待程翎，要與程翎不醉不休呢。

  到達軍衙門門口，禁軍大部隊以及葉家小隊，就被齊風鳴安排的人領去驛站了，與要進軍衙門的程翎暫時分了兩路。

  坐在馬車裡的慕月笙，好整以暇地看著程翎被齊風鳴噁心著卻不得不忍著噁心的模樣，心裡竟莫明有些痛快。

  「你瞧瞧，連著宮大人都忍不住了，哈哈。」慕月笙拉著葉筠看，「宮大人竟然要程翎的兩個副官陪著程翎，說自己還要安排你們葉家小隊的事，推卻了與程翎一起入軍衙門。」

  「所以我說程翎是人才。」葉筠挑拇指贊道：「齊風鳴那副嘴臉，也就程翎能忍得住，虛以委蛇得多好。」

  程翎要是做不出一番大事來，都對不起程翎這一路拼搏受的苦和噁心，主要是噁心。

  「齊風鳴要和我們一路去雲州本郡，那我們剩下的這一路就要小心應對，收斂起一些動作了，免得正事沒有查到呢，就先打草驚蛇了，未免因小失大了。」

  慕月笙的提醒，葉筠何嘗不知。

  接下來要過的郡縣並沒有幾個了，都是小地方，與蕭家出事時沒有多少關係，本也不用細查的，直等到雲州本郡再做行動，也是可以的。

  「你讓騎影聯繫莫離有消息了嗎？」

  慕月笙說過他與騎影接頭後，得知莫離並不在甘雲山，而是去了雲州本郡後，就通過慕月笙的口，傳令給騎影，讓騎影抓緊聯繫莫離的。

  這才幾天的功夫，葉筠就催問慕月笙，葉筠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心急了，哎，沒辦法啊，她要是見不到莫離，有許多事情是實施不了的。

  「騎影已經在聯繫莫離了，但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只說莫離的所處位置還是在雲州本郡。」

  慕月笙能理解葉筠急迫的心情，他很有耐心地和葉筠說著，「反正我們也是要往雲州本郡趕去的，如果確定莫離是在雲州本郡的，到時候你與莫離在雲州本郡在接頭，會更好些。」

  葉筠承認慕月笙說得有道理，就算現在找到莫離了，有齊風鳴在，他們也是不方便接頭的，畢竟這時路窄人多空間擠，不像到了雲州本郡之後，借著賀壽的由頭，各種機會都多些了，只要接上頭，就好安排以後更多的計劃了，她只好暫時放寬心，不想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