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困境

  面對如此前有狼後有虎的包抄之勢，依著葉筠多年的作戰經驗，時間就是銀子，最忌囉哩囉嗦，必須當機立斷，下達命令才好。

  可惜這裡不是蕭家軍，她也不是蕭家軍的軍師了，這裡的一切都要聽指揮使程翎的，而程翎顯然是不信她的。

  不知出於什麼想法，宮公公反而是最信得過她的，問她對於攻打和縣縣城有什麼建議，她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

  「兩種方法，一是我們佯裝撤退，我想憑著我們對和縣城裡城外了解到的情況，守著和縣的鮮卑人不會讓我們走的，雖然他們覺得我們未必能走出他們的包圍圈，他們的人已經向我們這邊圍襲過來，但是一旦我們動了，縣城裡面的鮮卑人就會害怕的，他們一定擔心外面圍襲的那些援手，阻攔我們大隊人馬還可以，萬一有漏網之魚逃出去，就不妙了，瞧著他們這些人，為了殺死縣城外面這些鮮卑人，不惜從鮮卑境內追殺到我們東凌國和縣境內，就是不想讓這裡的消息走漏出去，不只是死的這些鮮卑人的消息，還有就是他們怎麼能不知不覺就從鮮卑境內到在我們東凌國境內呢，這種事情的發生，細細思量一下，程指揮使和宮大人不覺得很可怕嗎？和縣上面的州府長官知道嗎？州府長官上面的君候府知道嗎？君候府上面的朝廷知道嗎？」

  葉筠這一連串的分析和『知道嗎』說得程翎和宮公公啞口無言，連著一旁的陸逸都目瞪口呆，他所熟悉的筠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呢，厲害得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所認識的葉筠了。

  程翎挑眉問道：「葉姑娘說是兩種方法，佯裝撤退、誘敵而出這是其中之一，那另一個呢？」

  那些個『知道嗎』，都是等著打完和縣這場仗之後的事了，還是抓緊時間顧眼前吧。

  「還有一個就是剛剛程指揮使否定的那個強行攻打縣城的方法啊，」葉筠眨眨眼睛，很純很天真地衝著程翎一笑，「程指揮使現在想聽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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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翎被葉筠那個樣子氣得一噎，勉強壓住心頭火，點頭道：「在下願聞其詳。」

  「就如程指揮使所說，依著我們現在的戰鬥力和所擁有的戰鬥武器，確實難以強攻下縣城，但我剛剛瞧著縣城牆頭上的狀況，鮮卑人的戰鬥力也未必有多強，外面這些鮮卑人的死，大約不是裡面那些鮮卑人自己完成的，」

  屍坑裡這些鮮卑人的屍體，大都是被一招致命的。

  剛才葉筠查看他們的茁口時，可以肯定這些死去的鮮卑人也都是會武的，而且還是長年練武的。

  這些也都擁有強大武力的鮮卑人卻被一招致命，可見殺死他們的人，如果有這麼強悍的武力，不會是見著他們這支不足百人的禁軍團隊，就會固守和縣不出的。

  越是這麼想，他們就該越是快些做決定才好，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個即將趕來的後援團，才是非常可怕的，他們暫時因為不知明的原因，不在這裡，已經是他們誤闖到和縣後最大的幸運了。

  「強行攻打縣城吧！」

  程翎還在猶豫的時候，宮公公先開了口，「我們佯裝撤退，萬一縣城裡面的鮮卑人不出來，我們反而是耽誤時間的，不如乾脆些，把和縣縣城攻下來，縱使他們的後援到來，我們有縣城做依託，還是可以支撐到我們的救援趕來的。」

  葉筠真想對宮公公挑大拇指了，宮公公可惜了，做了太監，依著宮公公臨場乾脆的性子，若能投身軍中，不失為將才。

  「打……我們怎麼打！」

  都到這個時候了，程翎不得不說了，「不是我滅自家人的威風，因著本次任務只是護送聖旨和賀儀去雲州賀壽，咱們這支禁軍隊伍組建的時候，就挑得多以新兵為主，本著是帶他們出去見識見識的目的，這些禁軍新兵從未上過戰場的人占一多半，他們是連鮮血都沒怎麼見過的人，突然就讓他們面對如此殘酷的戰鬥，我怕他們……」

  「我不這麼以為，」在蕭家軍中，也算帶過新兵的葉筠搖頭說：「新兵看似經驗不足，但哪個老兵不是從新兵過來的呢？還有，新兵有自己的劣勢，也有著他們自己的優勢，他們比一般老兵都更熱血更有激情，至於怎麼激發出這些熱血和激情，這就得看程指揮使你的本事了！」

  戰前動員總是很重要的，當將軍的一席話可以讓普通戰士變成生死不怕的勇士，也可以讓生死不怕的勇士變成一群咩咩羊。

  葉筠相信從朱雀君候府出來的程翎，哪怕沒上過戰場，也該懂得這些道理的。

  「葉姑娘到是對兵家一套知之甚詳啊，」

  程翎嘴上是這麼酸溜溜地說的，行動卻也是說完之後加緊拿了出來，他不只去做戰前動員，他還要制定更詳細的做戰步驟。

  宮公公也隨後過去，順便還把掛名副指揮使的陸逸也帶了過去。

  陸逸一點兒不想過去，他還想和葉筠說幾句話呢，奈何宮公公拉著他走的時候，葉筠就回身去找顧瑩瑩了，半點機會沒給上他。

  葉筠與程翎、宮公公以及陸逸在鮮卑人屍坑旁說話的時候，顧瑩瑩就在距離屍坑不遠的地方陪著，原諒她真沒辦法再走近一步了，那些屍體猙獰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眼見著葉筠與他們說完，轉身向自己走過來，顧瑩瑩連忙迎過去。

  「筠妹妹，」顧瑩瑩一把拉住葉筠，「我們是遇到大麻煩了嗎？」

  「嗯，是大麻煩，鮮卑人入境了，」

  葉筠不知道該怎麼和顧瑩瑩講，饒是顧瑩瑩在長安城貴族女孩子裡能拔得頭籌，但她畢竟只是後宅養大的嬌美花朵，哪裡見過真正的殘酷和血腥。

  「鮮卑人？他們不是被趕出去好多年了嗎？」

  聽聽顧瑩瑩這番話，這怕是長安城裡大多數貴族和百姓們的想法吧，人是活動著的，被趕走了，不會再回來嗎？

  鮮卑人的野心一向高脹，早就想據東凌國為自己所有，不過是一直沒得機會罷了。

  「顧姐姐，這話一言難盡，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我們抓緊回我們自己馬車那裡吧，一會兒怕是要有一翻爭鬥，到時候一旦戰鬥打響，沒有人會顧得上我們，我們要自己顧上自己了。」

  他們葉家這支小隊伍是依附在禁軍大隊伍中的，平時沒事時，自然大家都沒事，你好我好大家好，跟著一起走就一起走了，如今有了緊急情況，禁軍自己顧自己都難，怎麼還能想到他們呢。

  「這……這可如何是好！」

  顧瑩瑩愁得不行，她沒想到她不過是貪玩，偷跑出來，想跟著葉筠去雲州游上一路罷了，誰成想這還碰到如此事關生命的大事了。

  正這時，一直見她們兩個不回的葉堂也尋了過來。

  「顧小姐，六妹妹！」

  葉堂走過來的方向和所站的位置，暫時沒有看到鮮卑人的屍坑，那屍坑是處於地勢最下面的，不走近是看不到的。

  「葉公子，」不知怎麼的，顧瑩瑩看了葉堂，心裡竟仿佛看到了希望，有了些許底氣似的，她淚眼盈睫地說：「我們遇到大危險了。」

  葉堂一時聽不懂顧瑩瑩話里的意思，只是看到顧瑩瑩落淚，他莫明就不舒服起來，連忙遞了自己的絹帕過去，柔聲勸哄道：「顧小姐不要擔心，無論有什麼危險，我都會保護你的。」

  葉筠聽著自己四堂兄這一番豪言壯語，明明情勢迫在眉睫，她卻忍不住想笑出來，平時看著四哥哥一副書呆子的樣子，竟還懂得憐香惜玉、英雄救美。

  葉筠也就好心情地鬧了他一鬧道：「四哥哥保護顧姐姐，就沒想過保護我？」

  葉堂被葉筠這麼一說，瞬間紅了臉，頓時張嘴結舌道：「保……保護，你是我妹妹，我當然要好好保護你的。」

  哎，就因為自己是他妹妹，才被好好保護的，可比不上顧瑩瑩噢。

  他們這邊剛說幾句話的功夫，那邊躲去簡易帳篷里的禁軍隊伍三巨頭也商量完了進攻和縣縣城的具體作戰方案。

  暫時由陸逸去集結隊伍，按剛剛商定的作戰方案進行禁軍人員分組，程翎去做戰前動員，宮公公則過來葉筠這裡，先把與作戰無關人員安置妥當了。

  「一會兒我們把鮮卑人的屍體清理出來，圍成工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方圓數里都只有白皚皚的大雪，想在平地之上，臨時快速地搭建起可以作戰的工事，就只能就地取材，用這些最易得的鮮卑人屍體了。

  「我們做好兩手準備，以石橋頭和地勢低洼的那個長條型的坑做為兩道工事，派出大部分禁軍主力攻打縣城的同時，保留部分禁軍作好後防，以免遭遇敵人的背後突襲。」

  宮公公說得很仔細，相當於把剛剛他們三巨頭在帳篷里商量的對敵作戰方案都與葉筠說了。

  「葉小姐也抓緊把你們葉家帶來的人快速安置進做成工事的坑中，噢，還有，禁軍隊伍中所有裝物資的馬車都要留在外面做成遮擋用的工事，但馬可以帶到坑下來，葉小姐這裡也一樣。」

  在任何時候，馬都是重要的軍用品，是不可隨便犧牲的。

  「是，我們葉家一切聽從禁軍指揮！」

  葉筠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