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進攻

  別看程翎之前多有猶豫，可是等著戰爭真正開始打響，他的果敢神勇，就隨著禁軍士兵向著和縣縣城發起的第一輪攻擊而崩發出來了。

  在禁軍士兵沖向前時，葉筠與顧瑩瑩都縮坐在已經清理乾淨的屍坑內，周邊還坐著葉堂以及葉家的僕人和凡是在禁軍中打雜的勤務兵、軍醫等，距離他們這些人不遠處就是被趕進坑中的馬匹了。

  與石橋那邊沖向和縣縣城的禁軍士兵不同，陸逸帶領的另一隊禁軍士兵正回護著屍坑的另一側，避免和縣縣城內那些鮮卑人的援兵從他們隊伍的背後接應過來。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打打殺殺聲，顧瑩瑩把頭埋進葉筠的懷裡，輕聲啜泣著。

  在發生這件事以前，顧瑩瑩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姑娘，與長安城大多柔弱女性不同，她還會些功夫，更是從不做那些哭啼抹眼淚的小女孩兒姿態，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人前露怯了。

  戰場飄過來的血腥味，隔著整座石橋都能聞得一清二楚，嗆得人整個鼻口都是腥味，吸一口涼氣到肺子裡，仿佛整個人都能被熏昏過去，顧瑩瑩真是強忍著沒有吐出來的。

  葉筠把表姐摟在懷裡，拿手輕輕撫著她的背，不知該說些什麼勸慰才好，其實顧瑩瑩此時的表現，已經比著大多第一次真正看到戰場殘酷血腥的人，好上許多了。

  石橋正對著和縣城牆那邊打成什麼樣子，葉筠縮坐在坑中是看不見的，用鮮卑人屍體擋起的工事裡面，還套著之前馬車上搬下來的大批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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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只要鮮卑人打不到這個壘著工事的屍坑邊，他們躲在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按照弓箭的射程，從和縣縣城牆頭，是絕對射不到他們這裡的。

  「六妹妹，你說咱們會打贏嗎？」

  葉堂是文人，戰場上的事，半點不通。

  「會的，程翎是朱雀君候府最傑出的後輩，早就聽說程家老爺子有意將世襲的君候位跨過子一輩，傳給他這個傑出的孫輩身上的，能當得朱雀君候府程家的當家少主，他若是連一個小小的和縣都攻打不下來，還做什麼下一任的朱雀候，不如早早歸家去做個賣紅薯的，倒也省心，免得白白丟了小命和朱雀候程家百年的名聲。」

  程翎最開始之所以沒有當機立斷直取和縣縣城，怕是顧慮太多，眼瞧著只剩一條路了，他還不拼盡全力撲上，何況還有宮公公從旁輔佐，拿下和縣應該不是問題。

  聽葉筠肯定地說『會的』，葉堂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寧下來，說來慚愧，他本該是葉筠和顧瑩瑩的主心骨，結果反過來他卻在最危險的時候，還要依賴於葉筠幫著寬心。

  就如葉筠所料定的一樣，程翎帶著從這支禁軍隊伍中挑出來的精銳士兵衝鋒在前，單人帶隊向著和縣縣城進攻而去，宮公公在後面給他掠陣。

  和縣縣城上的鮮卑人沒想到在他們一輪攻擊過後，城下忽然出來的軍隊竟然又攻擊上來了，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還是以和縣縣城牆頭的地勢高為優勢，向攻擊上來的禁軍們，輪發射箭。

  別說，他們的射箭攻勢，在短時間內確實給程翎他們帶來了一些困擾，但隨後就在宮公公帶領自己手下的人，也以弓箭還擊回去後，這些困擾就成小問題了。

  誰讓宮公公及宮公公帶著的手下，雖然在人數上不占優勢，瞧著十幾個人的樣子，但在實力上卻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

  他們射箭水平都很高強，不敢說是百步穿楊，但在他們地勢不占優的情況下，他們射出去的箭命中率卻還是很高的。

  沒過多久，和縣縣城牆頭上的鮮卑人射箭的攻勢就沒有那麼猛了，程翎帶著自己的隊伍也攻打到了縣城下面。

  在程翎他們到達縣城下面時，弓箭手可發揮的作用就不大了，畢竟直射九十度角是需要有一定的廣度的，像程翎他們到達城牆下面後，就是緊貼著城牆了，城牆上面的鮮卑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面的狀況，箭是白白射下去，卻根本射不到人。

  和縣縣城的城門有著上百年的歷史了，看上去破破爛爛的，但那怎麼說也是一座縣城的大門，想要靠人力踹開，還是不太可能的。

  通常戰場上用來頂這種厚重城門的大木樁，他們這支以賀壽為目的禁軍隊伍怎麼會帶，沒有趁手的物件，那就只能強攻了。

  程翎仗著武功高牆，以繩索套住城牆往上攀，其實，繩索對於他來說作用不大，以和縣城牆的高度，他徒手就能上去，他之所以還用強索，就是想給手下人打個樣子。

  程翎如一隻展翅的鷹，忽然間平地而起，殺了和縣城牆上面的鮮卑人一個措手不及。

  程領穩穩落到城牆頭時，劍起人頭落，很快就幹掉了幾個鮮卑人，把城牆頭鮮卑人布置的防守扯開一個口子，留給下面靠著繩索往上攀爬的禁軍士兵。

  遠遠觀望著的宮公公看到這一切，在心裡還是暗自點頭的，不管程翎心思如何複雜，還喜歡冒酸話，但危機關頭程翎不是個貪生怕死的，這就能體現出朱雀君候程家的家教來了。

  做為一根繩上栓的螞蚱，別管著個自揣著什麼思心，又帶有什麼樣的秘密任務，面臨生死之事時，他不能袖手不管。

  「小五，小七，你隨著我一起攻上城去，程翎一個人支持不了多久，」雙拳難敵四掌，再強悍的人也敵不過人海戰術。

  宮公公對著旁邊兩個手下吩咐完，又對其他手下說道：「其餘人等留守繼續攻擊。」

  「是！」

  宮公公們的手下，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死士，能從梟旗里混出來的活人，那都是死過幾回的，任哪一個，單獨戰鬥力都夠敵方受一受的了。

  有了之前程翎開出來的路，宮公公帶著自己的兩個手下就好過去了，三個人也是如程翎之前的樣子，平地而起，落穩於牆頭，與程翎並肩開始與鮮卑人撕殺開來的。

  程翎沒想到宮公公會帶手下人衝上和縣城牆來幫他，他心頭抑制不住地一暖，這份人情他註定是要欠下宮公公的了。

  有了強大的幫手，程翎和宮公公馬上就控制住了和縣城頭，利用攀登繩索爬上來的禁軍士兵越來越多，有部分人等已經接照程翎之前的安排從和縣城頭向內城衝去，一路殺到城門下面，幾人合力打開了和縣城門。

  和縣城門被攻下來，和縣這麼一個小縣城也就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堅守的了，何況就如葉筠之前料定的一樣，占領和縣縣城的鮮卑人並不多，禁軍士兵大批量衝進後，守著和縣縣城的這幾十個鮮卑人就根本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了。

  「留著幾個活口，」程翎吩咐著自己的手下，同時，又與宮公公商量，「我帶部分人先去縣衙探探情況，你帶著另一部分人清掃戰場，如何？」

  共同經過一場血的洗禮後，宮公公與程翎之間的默契度，儼然升高了不少。

  程翎說完，宮公公立刻明白程翎的意思了，回答道：「好的，我會讓士兵仔細清理現場的，順便把石橋那邊的鮮卑人屍坑也布置回原來的樣子。」

  這麼做也是障眼法，預備著鮮卑人後援來的時候，發現這裡有變化，而加強防範，他們不好給予突然襲擊。

  「嗯，知我宮大人！」

  程翎終於把稱呼宮公公的頭名改了，隨同葉筠一般，叫起宮公公『大人』了。

  程翎出身四大君候府朱雀府候，又是四大君候府少一輩中的佼佼者，年少成名，自帶驕傲，眼裡幾乎是空著。

  他接了這次去雲州的任務，皇上讓他與一個紈絝子弟做搭檔也就算了，還讓他與一個太監搭檔，他心裡哪能舒服。

  這一路上自是沒怎麼瞧得上宮公公，但經過和縣這次戰役，他對宮公公算是徹底改觀了，這表明著他對於宮公公是心服口服了。

  對於程翎態度上的轉變，宮公公沒有任何反應，他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他帶領著他的手下及程翎分給他的那一部分禁軍，出了剛剛攻打下來的和縣城門，向著石橋這邊趕來。

  匯合了這邊防守的禁軍和他自己的下屬後，他下達了詳細的戰場清掃任務後，自己帶著小五和小六，來到用來安放物資和人的屍坑處。

  「看到宮大人回來，我就放心了，」

  這時，葉筠早已經站了起來，她懷裡的顧瑩瑩也擦乾眼角的淚痕與葉堂並肩站在葉筠身後的地方。

  剛才宮公公帶著他自己的兩個下屬飛身衝上和縣城牆那一幕，葉筠是看到的了。

  葉筠早就猜到宮公公的武力不俗，沒想到宮公公這麼一露手，竟是和程翎不相上下的。

  小皇帝明璨的梟旗里，要都是宮公公這樣的身手，那這個組織可不只是帶有皇權渲染出的神秘那麼簡單的了，那可是非常非常強大。

  強大到幾乎可以和她前世為蕭家訓練出來的那個秘密組織有的一拼了。

  想到她前世的那個組織，免不得想到她的故人。

  不知她的那位故人是否還記得她們之間的生死誓言、一生契約呢。